池焰並沒有加深這個不摻雜絲毫情欲的吻。
他隻是抱緊她,試圖安撫她靈魂深處的顫抖。
他感受到了她此刻的脆弱和不堪一擊,幹枯的玫瑰之上落滿灰塵,這個世界失去了令她綻放的意義。
如果說,在白衣佛子離世之後,清晏劍存在於世的唯一意義,是替他造出那根信仰之鏈,幫他脫離無邊混沌之境。
那這之後呢?
他不敢想。
"池焰,"她軟軟開口,聲音還帶著哭過之後的沙啞,"我可能,是追隨你,才來到的這個世界。"
她見識過人性的卑劣和冷漠,他們會信仰愛戴救護他們的神明,但也會隨時隨地將神明拋棄。
那個世界的真相是如此殘忍,但偏偏符合所有的行為邏輯,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她無法指責他們,但她厭惡非常。
她記不起後麵發生了什,但她清楚,如果這個世界還讓那時的她有所眷戀,一定是因為,她要找到她的神明。
……
花梗上的尖刺紮入指尖,空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心髒,在被子彈擊中的瞬間,他心甘情願地,繳械投降。
那是摘下玫瑰的代價。
他連愛字都不敢宣之於口的女孩,坐在他麵前,說著要人命的情話,眼神純粹而真摯,一點一點擊潰了理智的堤防。
她說,她是追隨他而來。
……
病房內的氣氛像是一顆被太陽烤化的橘子味糖果,黏稠得化不開,甜膩膩的果香味滲入空氣,時間像是倒退回了春天。
殷灼等人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他們是接到越清晏的電話後趕來的,可現在看起來,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眼前的場景太過美好,滿室爆裂的陽光,將一切催化成僅存在於伊甸園中的虛幻構想。
沒有人忍心打破。
在越清晏羞惱之前,池焰適時地鬆開了她,她像是柔軟的貝類生物,在察覺到危險降臨時,出於自保的本能,會立刻縮回到厚厚的殼中。
而對於越清晏而言,她唯一的危險,是來自於自己卑劣的獨占欲。
……
殷灼戲謔的目光遊走在兩人之間,打趣道:"這以後是不是要改口了?"
池焰捏住越清晏想要縮回的手指,輕輕摩挲,直到在上麵留下淺淺的紅痕,像是打上了獨屬於他的標記。
他不輕不重地看了殷灼一眼,淡聲道:"說正事。"
殷灼收斂了神色,開始就集團這半年來的情況做簡要匯報,池焰垂眸聽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可偶爾拋出的問題卻一個比一個尖銳。
滿室引人遐想的旖旎氣息消失殆盡,他又變回了那個殺伐果斷的羅佛爺。
越清晏坐在那百無聊賴地聽著,枯燥的報表和數字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助眠劑,困倦間,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是越司漣的電話。
莫名的,她感到有幾分心虛,像是小時候偷吃三清神像前的供品,卻被師父發現了一樣。
她抽出手指,到病房外接電話。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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