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站在宋瑜身後的吳江:“……?”
如果不是這個場合不允許,他真的很想大聲說一句:“不許當著警察的麵買鬼殺人!用糖買也不行!”
拜托, 他還站在這好不好, 能不能尊重他的職業!
但一想起對方龐大的原型,吳江隻能忍住,誰讓能夠對付鬼怪的隻有宋瑜。
算了算了, 宋瑜是背著他說的,不算當他的麵——吳江這般自我安慰道。
聽完宋瑜的話, 女孩眼神困惑,“…是,這樣嗎?”
“——當然,憑什隻能是我死亡才能讓我解脫?我留戀這個世界的美好,真正該死的是那些讓我感到痛苦的惡人!讓他們受到懲罰!”
宋瑜指著外麵的紅色月亮,語氣激動:“如果我死去, 這個世界會少了一個善良的好人, 那些給我痛苦折磨的惡人卻好端端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未來會給更多人帶來痛苦, 可我活著不一樣,我會給別人帶去美好、帶去幫助!”
“如果你真的想讓痛苦的人感到解脫, 那就殺掉那些讓我痛苦的人!”
女孩一怔, 它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做法, 藏在體內的上千隻靈魂的痛苦那間被齊齊喚醒。
——憑什?
——憑什死的是我?
——明明他們才是惡人,憑什死的是我啊!
它們開始不甘翻湧,層層疊疊的女性麵孔露出痛苦或猙獰的神情, 那些麵頰在女孩的臉上翻湧、凸顯著, 仿佛要從它體內掙脫衝出去。
宋瑜眉頭一皺, 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這些怨氣不會突然分裂吧?
沒等她再次開口, 原本空無一物的頭頂上扭曲出血條,那血條幾乎橫穿整個客廳——這長度都能和靈佛的血條相提並論了!
宋瑜:“……”
她說實話居然還要被敵視,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真是痛失一包美味軟糖!
宋瑜警惕地把秦濯推向後方,“離遠點,等會兒能跑就跑。”
出血條了?
秦濯擰眉,但他的確給不了任何幫助,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要拖宋瑜的後腿。
剛想要後麵三個人趕緊跑,宋瑜還沒張嘴,就見那根長長的血條驟然消失。
“?”
這是冷靜了?
沒等宋瑜想明白,血條再次扭曲出現。
宋瑜:“……”
玩她呢!
那血條不斷出現、消失、出現、消失,似乎是藏在體內的怨氣們發生了爭執,不斷奪取著主要意識。
女孩捏緊了手的糖果包裝袋,手背上爬滿了青黑色的細小脈絡,那些暴怒的靈魂在它體內叫囂著報複與痛苦,體內的怨氣不受控製地往外噴湧。
宋瑜還真擔心代表血條的意識會取勝,她一沒武器,二又不好取巧,這要真打起來,說不準得打到明天去。
見女孩捏緊手的軟糖,宋瑜靈光一閃,從包拿出一顆水果硬糖,緩步走到女孩跟前,撕開包裝直接塞進女孩嘴。
猝不及防吃了一顆水果硬糖,女孩下意識咂嘴,和酸砂糖截然不同的清甜水果味逐漸溢滿口腔。
甜味讓那些痛苦的靈魂逐漸平息,女孩身上的青黑色脈絡漸漸淡去,頭頂上的血條也徹底消失。
果然喜歡吃糖!
宋瑜見狀一把打開背包,展示給女孩看,“我這還有很多零嘴你要吃嗎?不僅是糖,還有其他的,甜的辣的鹹的都有!”
女孩咂了咂嘴,體內充滿怨憤痛苦的靈魂都平息安寧起來,它看了眼宋瑜背包的零嘴,移開視線看向宋瑜,“……讓你痛苦的人在哪?”
成了?!
“他們在——”
宋瑜剛要說地址,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幾個家夥住在哪,好在一旁的秦濯主動說道:“我知道地址,但是最近的那位距離這有14公,想要過去,必須開車。”
開車?
於是宋瑜和秦濯都扭頭看向吳江。
見兩人都扭頭看向後麵的那人,女孩也歪著腦袋看向吳江,短發女孩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吳江。
“!!!”
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吳江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指著自己身上的製服,“就當我求你們了,我是警察,你們要開我的車去殺人嗎?”
他還當不當警察啦?!
注意到他製服上的“警察”二字,秦濯微微頷首,“這確實是在強人所難了。”
吳江頗為感動——他們終於發現要求警察開車送他們去殺人是強人所難嗎?
“……”
宋瑜沉默了兩秒,她不理解警察為什不能這做,但看他麵色為難,宋瑜決定體貼地退讓一步:“那好,我也不為難你,我這就打暈你,搶走你的車鑰匙。”
這樣就不算讓警察開車送了!
吳江:“?”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鬼話?
眼見宋瑜抬起手準備過來,吳江連忙往後退,“誒,這不行,你這是襲警!”
宋瑜可不管襲不襲警的,她正要強行打暈吳江搶走車鑰匙時,一隻試探的小手從吳江身後舉起來,“……那個,你們是想借車去報仇嗎?”
眾人的目光頓時落在她身上,短發女孩瑟縮了下,還是堅定地回答道:“我有車。”
吳江:“……?”
難道說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尊重他這個警察嗎?
他身上的製服不夠顯眼嗎,還是說他在裸|奔?
吳江甚至懷疑自己在裸|奔,能夠獲得的存在感都遠比現在強烈。
他難以理解地扭頭看向短發女孩,“你到底知不知道報仇是什意思,他們是要去殺人啊!”
秦濯和宋瑜兩個遊走死亡邊緣的人也就算了,你個生活順遂的本地人怎也搞這一套?
注意到他身上的警服,短發女孩幹笑著縮了縮脖子,“可、可是我覺得她說的對啊…宋小姐在那危機的情況下幫助我,她肯定是好人,那讓她感到痛苦的絕對是混蛋惡人,我樸素的正義感是支持惡人死掉的。”
她說完,隻覺得心髒都要蹦出胸口了——居然當著刑警的麵說這種話,她膽子可太大了!
吳江:“……”
這話怎說得…好像他成了不分正邪的那個?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濯突然開了口:“吳警官,林英和應西樂的經曆,您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比如那位傳播性|愛視頻的前男友,他的所作所為對應西樂的影響有多大,您應該很清楚,可他本人受到的懲罰僅僅隻是退學,這公平嗎?”
“應西樂的確不是他們殺的,但他們給應西樂帶來的痛苦陰影才是導致應西樂死亡的真凶,現在應西樂死了,他們依然活得毫無負擔——”
“居然還有這種事?!”
不等吳江思索,短發女孩已經生氣地叫了起來,“傳播性|愛視頻是違法犯罪,應該抓他坐牢!這種人居然隻是退學嗎?我呸!”
“我樸素的正義感告訴我,這種人渣活該讓人唾棄,既然法律沒有製裁他,我支持讓鬼去製裁他!”
說到激動處,她一把撥開吳江就要進去拿車鑰匙,連麵那個麵容人的女孩都不怕了。
“什都別說了,我現在就送你們過去,反正我不是我動手,我連車都不用下,警方沒有證據抓我!”
她都想好了,要是警
察真的來審訊她,她就說自己是去兜風的,也沒有法律禁止她半夜出去滿城市亂轉吧?
吳江:“……”
他轉過身背對著幾人,沉默不語。
他是人間的警察,不是陰間的警察,他隻能管住活人,宋瑜鐵了心要買鬼殺人,他還能一拳把鬼打死不成?
“——應西樂…是住在1803號的女生嗎?”
女孩突然開口問到。
得到宋瑜肯定的回答後,女孩垂眼看著手的糖果,眼神中有一絲不舍,它伸手把糖塞回到宋瑜的背包,“我不要糖,我會幫它解脫的。”
它能感受到應西樂的恨意,或許她是對的,隻有殺掉讓她們感到痛苦的人,才是真正的解脫。
“你喜歡的話就多吃一點吧,這不是報酬,是我給你分享的快樂。”
宋瑜又抓起大把糖塞給它,“記得我剛才和你說過的嗎,我是善良的人,我會幫助別人、和別人分享美好的事物。”
女孩不知所措地捧著那些糖果,它盯著宋瑜看了半晌,語氣試探道:“這是…送給我的?”
微微上揚的尾音透著一絲不可思議,聽得宋瑜頗不是滋味,“對,送給你的。”
女孩眨眨眼,試圖學著宋瑜的模樣揚起嘴角,扯出一個僵硬卻格外真誠的笑容,“謝謝,我很喜歡!”
宋瑜剛要揚起笑臉,熟悉的半透明麵板浮現出來:
[任務:請在三天之內找出怪事發生的緣由(已完成)]
[任務已更新!]
[新任務:上千名死於壓迫與權力膨脹的女人滿腹怨氣地在此盤踞數百年,這些怨氣凝聚在一起,誕生出了靈智,它是為女性、弱者解脫而存在的靈,它認為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辦法,現在它將為你解——]
文字還沒滾動完畢,它像是突然卡了似的,這行文字忽然一震,文字扭曲成新的內容:
[新任務:你用花言巧語欺騙了單純的靈,你的行為將為這個世界帶來混亂與死亡,罪不可赦的家夥,請迅速離開幸福小區(未完成)]
什叫做她將給這個世界帶來混亂與死亡,她明明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正義與美好!
但很快,宋瑜意識到一件事,這狗屁任務是鐵了心不讓她跟著去啊!
宋瑜惱火地皺眉,她扭頭看向秦濯,“我收到任務完成的提醒了,你呢?”
“我也收到了,隻要出了幸福小區就會走人。”
秦濯也看出了全球進化的意圖,他看了眼已經拿上車鑰匙的短發女孩,又看向背對著他們的吳江,“吳警官——”
“什?”
吳江稍稍偏頭,把耳朵對著他們——隻要不是親眼看到,那就不是縱容。
“恐怕得麻煩您跟著走一趟了,我們現在隻要離開幸福小區就會被抹去痕跡,如果有您幫忙,應該會更快。”
“啥?!”
先讓他裝聾作啞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求他當同謀?!
吳江沒忍住轉過身,“不是,你們是不是太——”
他還沒說完,就對上了女孩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那雙眼睛仿佛寫著“這個要求讓你覺得痛苦嗎”。
吳江:“……行,我送它過去。”
天地可鑒,他是被脅迫的!
聽到這句話,宋瑜就放心了,“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等到消息再離開。”
“你——”
吳江本來想請他們想想,有沒有其他辦法能夠對付害人的鬼魂,原先被蒙蔽了不知道鬼怪害人就算了,現在總不能繼續裝傻。
可話到嘴邊,他又覺得是強人所難,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行了,走吧。”
短發女孩正想跟上去,被吳
江攔了下來,“算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別往這種事邊上湊。”
上班兩個字砸得短發女孩整個人都焉了下去,“……哦。”
她是想維護正義的,但她明天得上班啊……
目送吳江和女孩離開後,短發女孩才小聲問到:“先前家的腳步聲,就是因為它嗎?”
宋瑜點點頭,“它本意不壞,隻是方法用錯了。”
短發女孩的心髒都蹦起來了,“什叫做方法用錯了…它讓誰解脫了嗎?”
見她有些緊張,宋瑜安慰道:“別怕,它隻是會尋找那些過得很痛苦的人,你和它相處這久都相安無事,你不是它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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