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半張著嘴,愣愣地呆住半晌,這是十幾兩銀子!
這些銀子,能買多少的東西?能夠一家子生活多久?怎到了那些人身上,就隻夠這兩口喝完的茶水了?
萬年先生嚼著花生,朝袁立抬了抬下巴,“你吃著這茶,和滿星河免費給倒的大碗茶有什區別沒有?”
袁立呆呆的搖搖頭,他連個味兒都沒吃出來!
萬年先生一臉理所應當地點點頭,“道理就是這個道理。這等陽春白雪的茶,那些朱門繡戶嚐不出來,他們也慣會附庸風雅。
這茶好喝不好喝,有沒有味兒,對他們來說不打緊,關鍵是這茶少不得,別的高門都有,那自家自然也不能落下。
至於咱們這種泥腿子,哪有這個閑情逸致?喝了,也是牛嚼牡丹,哪能說出個一二三?”
袁立呆呆坐著,兩隻眼睛從空空如也的茶杯轉到萬年先生臉上,又轉到那碟子花生上,直出神了好半天,也還是沒懂萬年先生這番話的深意。
他頂著一頭一臉的不解,問道,“先生說這些,可是有什道理要講?我這人,腦子一向不大好使,先生還是說得明白些為好。”
萬年先生笑起來,“說你笨你又沒笨到底,不過,你這樣的性子倒是正正好。”
沒等袁立反應過來為什被誇,萬年先生又接著道,
“那楊閩,對幽州許多官員來說,便和你喝的這杯茶一樣,對咱們來說,他就是個黑心爛肝兒的玩意兒,可對幽州那些官員來說,這姓楊的少不得。你覺著,這幽州官員,有多少是幹淨的?
至少上麵那幾位,都和楊閩有牽扯。既如此,他們又怎能看著楊閩落下去?他們要的,是麵上的光鮮。這麵上的光鮮,就好比你喝的這茶,咱們嚐不出味兒,可他們卻半點兒少不得。
這些人,容不得身子沾一丁點兒的汙泥。”
袁立一時呆若木雞,他被萬年先生這番話衝擊得太厲害了,這一時半會,心頭亂的跟什似的。
先生說的這些,他之前從來沒想過,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想不到這些......
“現在不過是白家被查,這怎查?能不能一查到底?查完了能不能有個定論,現在還一無所知。你又如何篤定,那上京來的王刺史就一定能把白家給掀翻?再退一萬步,就算白家沒了,你怎就篤定,這楊閩就一定能被牽連下水?”
萬年先生吃完了手頭的花生,端起茶來一飲而盡,咂咂嘴接著說道,
“楊閩這人,奸猾狡詐,那白家就算當真被揪下來,他也有一萬種法子可以脫身。不過一個嶽家罷了,沒了就沒了,他要是割席的快,說不準還能借著踩白家再給自己抬一個清正廉明、大義滅親的名頭。
更何況,這事,還沒有定性,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眼下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可這都兩三日了,你可見白家那邊有什麻煩?他們家鋪子,也就停了那幾家做成衣和賣料子的,其餘的,照樣開門做生意。
這就證明,這件事,遠遠撼動不了楊閩的地位。至少,眼下來看是這樣的。”
袁立張了張嘴,木愣愣地瞧著萬年先生,“那,難不成,都是白高興一場了?”
萬年先生轉眼看向他,“你覺著,楊閩不落馬,對這四九城、對你我,就算是白高興一場?”
沒等袁立答出個所以然來,萬年先生便搖搖頭,說道,
“這事兒不能這算。這吃飯,得一口一口吃,砍柴也得一刀一刀來,換做幾個月前,你能想到白家會遭這一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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