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

    寒暄客套之後，蘇翊伯讓人把收繳的那台曲轅犁抬了上來。

    “昨日縣衙剛審理完一宗案子。這個名叫曲轅犁的新奇物件，讓兩撥人打得頭破血流。”他繞著曲轅犁，慢慢撫摸打量著它，眼神充滿讚歎。

    在鄭賢還一臉懵逼的時候，齊青峰微笑上前：

    “回蘇大人，這曲轅犁是在下讓家族手藝最好的木匠柴道親手製作，希望能夠今早投入使用。”

    堂堂巡按禦史，特地叫他們過來一趟，肯定不是隻為了知道曲轅犁的來曆。

    更何況，鄭家的家主也被叫來，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我當年還在工部的時候，也接觸過一些好苗子，但從未有人能夠在農具改進設計上有如此精妙的傑作。想不到，行走在民間，倒是開了眼界。”

    蘇翊伯有些感歎。

    要是曲轅犁能早點出現就好了。這樣的話，當年的饑荒不至於餓死數十萬人。

    雁回坐在一邊，突然看向心神不寧的鄭賢。

    “蘇大人有所不知，這圖紙是白帝商會的人從海外搜集來的，一共有三張。幾日前的拍賣會，鄭家得了一張，應該與齊家的曲轅犁有所不同。鄭家主，我沒說錯吧？”

    事到如今，鄭賢還有什不明白的。

    這兩個當官兒的沆瀣一氣，串通起來想敲詐呢！

    他麵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心卻將雁回和蘇翊伯罵了個狗血噴頭。

    生氣歸生氣，三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還不能不回答。

    他扯出個勉強的笑容：“雁大人說的是。”

    說完這一句，便沒有下文了。

    雁回看他表情勉強，端起杯子喝茶，掩飾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也是，任誰知道自己懷的寶貝被人惦記估計都笑不出來吧。

    蘇翊伯兩眼放光，兩三步走到鄭賢身邊，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道：“雖然有點唐突，但是本官實在心癢難耐，可否請鄭家主將那圖紙借來一觀？”

    鄭賢表情已經完全僵了。

    除了主子和爹之外，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在句柳縣，鄭家就是土皇帝。

    區區一介縣令鄭家可以不放在眼。但是朝廷的巡按禦史，四品大員，隨身攜帶尚方寶劍，上可斬貪官，下可斬刁民。

    他敢說不？

    “當然可以。蘇大人，請稍候片刻，我這便讓家仆去取來。”

    蘇翊伯很滿意，連連點頭。

    他好像剛剛才發現倆人是站著的，連忙道：“兩位家主請坐，請坐。我這人，一高興起來就會忘記禮數，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齊青峰和鄭賢這才坐下。

    等圖紙期間，蘇翊伯一直在跟他們倆閑話家常。從朝廷八卦講到民間傳說，再從民間疾苦講到國家憂患。

    守在門口的馮光跟對麵的衙役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很少遇見這能侃侃而談的人，他們門外的人耳朵都要長毛了，更別提門內人收到的衝擊。

    鄭賢和齊青峰都不堪其擾，但礙於他的身份隻能聽著，還得時不時附和兩句，給他講下去的話搭子。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鄭賢的隨從帶著一個盒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