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柏手術結束後,推開自己診室的門,看見厲天光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
……以一個很會裝逼的姿勢。
燕覺寒在心底笑了一下,麵上還是按照方初柏的人設露出溫和的、對待病人關懷的笑容。
“厲先生,久等。”
“沒關係。”厲天光轉過來,表情平易近人,“方醫生,不知道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事,你考慮的怎樣了?”
方初柏眼神微變。
“厲先生,你都知道了什?”
見狀,厲天光露出些許寬和的笑容:“,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之前對你的調查,方醫生。”
“之前我在車上跟白小兄弟說的那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厲天光伸手點了點椅子扶手:“除了白小兄弟以外,方醫生你,就是我欣賞的年輕人之一。”
方初柏捏著黑色水筆的指關節泛白。
“方醫生,雖然你的過去掩蓋的還算不錯,但我實在見獵心喜,就托人翻了翻。”
“之前你給我處理傷勢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的手法和科班出身的專業醫學生比起來……更像是在危險地方磨礪出來的。”
“穩、準、狠。”
厲天光忽然起身,笑了笑。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厲天光,以前在M國做些危險生意,現在人老了,想落葉歸根。”
“我在M國的專屬私人醫生,因為身份敏感的原因,不方便跟我回到C國。”
“所以,方醫生。”厲天光伸出手,臉上的笑意瞬間退得幹幹淨淨,周身氣場壓下。
“我向你發出邀請,做我厲天光在C國的私人醫生。”
方初柏臉上溫和的笑容再也掛不住,抿唇垂眸。
錯開和厲天光的視線交鋒後,燕覺寒眼底忍不住閃過一絲疑竇。
燕覺寒確實接受過專業的醫療培訓,但當初組織在籌備這個身份的時候,他想了一下,主動申請把身份複雜化。
他給方初柏這個身份添加了一層“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被卷入過真實的戰爭”的過往。
他的目的是盡可能的接近厲天光,以獲得最真實最新的資料來判斷厲天光這個人的危險程度。
如果超過某個臨界值,“厲天光”這個名字要就會被移交給C國相關部門,要就會被直接委托給組織的行動部門。
當時看過厲天光的基本資料後,以燕覺寒對這種人的理解,如果方初柏隻是一個單純的主治醫生,基本不可能再探查到更深的內容。
而一個有過戰爭經曆的年輕醫生,對於厲天光來說,在C國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然而燕覺寒雖然早就想到自己拿著這個身份,任務難度會減輕不少,但也確實沒有想過人在短短兩周之後,就收獲厲天光的邀約。
他以為厲天光至少會多找幾個人,跟他對比之後再做定奪。
怎還能直接被內定的?
燕覺寒心略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厲先生,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有經驗的醫生。”他維持著方初柏的姿態,抬頭禮貌微笑道。
厲天光笑了笑,語氣聽不出半點作假。
“其實我也是臨時起意。”他說,“方醫生快30歲了,還沒有談過戀愛,是吧?”
方初柏微微皺眉,似乎不習慣在別人麵前談起這些隱私的事情。
厲天光說:“今天遇見的那個白小兄弟,你似乎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
燕覺寒沒想到他忽然提到這一茬,一時沒控製住扮演方初柏的眼神,黑眸一凜。
他的神態全被厲天光看在眼,對方卻忽然鼓起掌來,哈哈大笑:“就是這種眼神!”
“我厲天光就欣賞這樣的眼神!”
厲天光說:“方醫生,我確實很欣賞你,並且也願意在這件事上助你一臂之力。”
“白小兄弟是京城燕家前任家主的遺孀,身份固然是高了點。如果你隻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想必之後連聯係的機會都很難再有。”
“但如果你成為我的私人醫生,且不說見麵機會,你的身份走出去,也都不止高現在一等了。”
方初柏沉默了。
扮演他的燕覺寒也真情實感地沉默了。
他腦海忽然想起厲天光資料上微不足道的一句話。這位黑白通吃的商業巨鱷,年輕時似乎有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因此也會比較關注手下的感情生活。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他在自己保鏢結婚的時候,送了對方一套市值上億的別墅。
當初做行動計劃的時候,有不靠譜的同僚還專門打趣,說幹脆找人出賣色相扮演一下這位商業巨鱷的白月光。
組織不是沒有這樣完成任務的人,但那位好巧不巧正在休假期,而燕覺寒更是幹淨利落地把提議的同僚拎到訓練場上,用拳頭教導了他一番,什該說什不該說。
深吸一口氣,方初柏似乎已經在心結束了他的天人交戰,沉聲開口。
“厲先生,感謝您。”
“我接受您的邀請。”
送走複查結束的厲天光,隻剩下方初柏一人的辦公室角落,一個極小的攝像頭亮起紅燈。
燕覺寒不動聲色,繼續做出隨意的樣子,靠進辦公室椅背,仰頭閉眼,露出一個無奈又苦澀的笑——角度掐得正好,讓那個畫質可能不是很好的攝像頭,能把他的麵部表情全部都拍進去。
這個表情也不全然都是扮演。
燕覺寒腦海,忽然掠過下車時回頭看見白西野的那個畫麵,又想到自己因為這種理由,任務進度忽然就做起了火箭。
他一時情緒有點複雜。
……該怎說。
原來他燕覺寒也有出賣色相的一天嗎?
-
距離那天在路上偶遇厲天光——順帶了一個方·未來姘頭·定時炸|彈·醫生之後,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周。
白西野和厲天光也偶爾會在微信上探討一些生意上的事,受益良多,厲天光也對他連連稱讚,兩人雖然都還是隻能家蹲的病號,但眼看隻靠扣字都快成忘年交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白西野發現,厲天光的跟他聊完生意之後,總要那或明顯或迂回地提兩句方初柏。
白西野不太想掃這位老大哥的興,也多少會跟著附和幾句。
那天猝不及防在路上撞見未來姘頭之後,白西野更是深深的感覺到了危險的緊迫。
他在心理了一下現在已知的那四位男嘉賓,已經出現了兩個,而這兩個,又獨屬韓覺韓律師的危險程度最高。
畢竟這位男嘉賓已經發表過他愛的宣言了。
人家直接在燕夙麵前說,韓覺是為白西野而來。放棄了國內頂級律所的工作,到燕夙公司當了個外聘法務。
路過的螞蟻看了都要說一句“戀愛腦沒救了埋了吧”的程度。
我還什都沒幹呢你怎就成這樣了啊韓律師!
一想到這件事,白西野就渾身難受——除了跟韓律師通電話的時候。
實在是對方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白西野一度懷疑韓覺是不是還有點副業,比如給他的動漫男神配過音之類的。
“小少爺,我已經知曉這筆遺產的去向。”
電話,韓覺語氣沒什波瀾,卻更像是長在冰雪峭壁上的一朵蒼白的花,像是故意長在那兒,引誘每個路過的行人去看、去摘。
白西野咬牙。
男人,我承認你的聲音有點姿色。
下一秒他也語氣平常地說:“好的,韓律師,那我掛了。”
話音未落,還沒等對麵說一句結束語,白西野反手就摁下了紅晃晃的掛斷鍵。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放在腿上的手自我鼓勵一般,握拳揮了揮。
好樣的,白西野!
今天也是維持定力,沒被男人蠱惑的一天!
有事說事,沒事拜拜!絕不給男人刷好感度的任何一個機會!
他揉了揉還有些酥麻的耳朵,忍不住又在心回味了一下。
……在心想總不會刷好感度吧。他想。
忽然,手機提示他郵箱有新郵件,白西野點開,眼前一亮。
郵件的標題就十分直白——【關於任務對象韓覺的使用守則(劃掉))喜好調查報告】,發件人那填的是,不懂中文娛樂新聞公司。
是的,這個公司名字就叫[不懂中文],這還是白西野托厲天光才找到的一家公司,新開沒多久,套著娛樂新聞公司的皮,挨著狗仔名頭的罵,做著私家偵探的事。
價格十分可觀,但沒想到對方不到一天就發了郵件。白西野看這個給報告的速度,又覺得這錢花的確實值了。
這是他[擺脫男人堆,防止修羅場]行動計劃,十分重要的一條,也是他想出來的、建設性的方案。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白西野覺得要想控製住韓覺這種莫名其妙產生的好感,一定要下猛藥、下對藥。
於是他才找了這個娛樂新聞公司,決定調查出韓覺所有的喜好。
——然後反其道而行之!
不會真有人喜歡一個到處跟自己唱反調的人吧?不會吧,不會吧?
白西野,把這份報告打印出來,瀏覽了一遍,如獲至寶地揣進包。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得知韓覺今天難得在燕夙的辦公室坐班。
擇日不如撞日,他決定今天就去試試。
-
與此同時,燕夙公司,韓覺的單人辦公室。
燕覺寒手機上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消息,他隻看一眼就知道,是組織情報部某個每天都在皮癢的同僚。
[V神,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燕覺寒回了他一個“?”。
他在組織代號Vulpe,久而久之就演變出各種不同的叫法,以至於他現在能從一個名字就認出對麵是誰。
[有人在我開的那個套皮兒公司查你身份啊。]
看到這句話,燕覺寒眉眼微動:[誰?查的什?]
[嘻嘻。]
[是有些人上輩子的老婆,查的是你韓覺——]
[——的喜好。]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行還是不行了V神。也不知道是該安慰你,小夫人這快就移情別戀,還是恭喜,這個別戀的對象還是你。]
[你接了?]燕覺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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