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義回到櫃台處坐下，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在對麵放了一個茶杯並倒滿。

    “好了，人都已經走了，我們可以嘮嘮正事。”

    一道身影從樓梯口走了下來，顯然是之前暗中遁入英桀堂閣樓之中。

    他來的時候並沒有逃過姬長義的感知，隻是被姬長義看出了跟腳，知道是自己一方的人，又沒有在樓亂動，姬長義也就聽之任之了。

    來人坐在姬長義的對麵，二十來歲的年紀，許是為了避免被看出身份，身上穿著毫無圖案花紋的墨色長衫。他麵色有些蒼白，但雙眼卻頗為有神。

    “看到你的外表總會感到驚歎，不到固血之年便有如此修為，真是讓我倍感慚愧，也有些，嫉妒。”最後兩個字輕輕地頓了一下，言語之中略帶一絲沉重。

    姬長義這次沒有在年紀上胡謅，這種事騙一騙沒見識的就可以了，就好像蛋爺就從來沒信過，十分篤定姬長義的年齡不大。

    這世上就沒有所謂的駐顏之術或是返老還童，保養再好也隻是延緩衰老，本質上該是幾歲還是幾歲。

    若想要在外表上真正地返老還童，唯有一種方法，那便是踏入一品人仙之境。

    “若我也能有這等天賦，王室之危難翻手可破。”

    姬長義聞言錯開了此人複雜的目光：“這種感慨是無意義的，對於盛太宗的手下敗將們來說，他們又何嚐不是如此想法。不向我介紹一下你自己？我對王室並不是很了解。”

    “我名徐神通，是當代夏王的同母弟，在家也行三，現在暫代夏國少府之職。”

    少府是王室的錢袋子，掌管夏國的工商業和關卡稅收，專供王室使用，對於王室和周遭環視的虎狼來說，絕對是一個備受重視的職位。

    姬長義皺了皺眉，問道：“王室的局勢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甚至找不到值得信任的異姓人擔任此位？”

    “一半一半吧，現在大多數家族和官員都持中立態度，既不願意幫我們，也不與我們為敵，都是一群騎牆派。騎牆不是好事，但騎的人多了他們也就不怕了，不管最後誰贏，也弄不到他們。”

    皇權建立在武力之上，並不是皇權本身神聖，而是強大的武力使皇權神聖。目前北夏王室的武力相對於趙家處於弱勢，法統隻是勉強讓大多數人保持中立，而不是倒戈到對麵。

    “我一直知道王室目前高手不如趙家，但具體情況如何卻還並不了解，不知能否讓我知曉一二？”

    “我們並不是不如趙家，或者說並不是完全不如。趙家的底蘊一共也就三位二品神海境，而我王室如今還有五位，數量上我們還是占優。”

    “但是質量不如。”姬長義插嘴道。

    徐神通苦笑了一聲：“確實如此，深厚的家族底蘊能幫武者渡過下品甚至中品，但上品武者的修練就隻能看天賦了。

    我們家這五位大多都是二品下，隻有一位壽元將近的老祖宗逼近了半仙。而且五位中有大半都沒有修成業火燎原經，練的是次一級的功法。”

    “而趙家，趙家那三位中有兩位也很普通，唯獨最後一人，天資驕縱，年輕時在中原闖蕩，也頗有機緣，如今已經踏入半仙之境，靈潮不起，便是世間最強，他一人之力足以匹敵五位長輩。”

    “若不是那位常年坐鎮趙家祖地，從未踏足定安，我們隻怕是寢食難安。”

    半仙之境，便是卡在二品與一品之間的境界。三品突破到二品需要神與氣合，半步人仙則是精氣神三者合一，隻差半步從精氣神中衍生出法相便是一品人仙。

    故而，半仙之於二品，近似於二品之於三品。蛋爺如今也是這個境界。

    “那軍隊呢？”

    成建製的軍隊不容小覷，二品以上的武者足以屠戮萬人，但如果是萬人軍陣，那多半是二品武者先死。蓋因軍陣可以凝結類似於武道神意的軍道神意，對抗並鎮壓武者的武道神意。

    “四成中立，王室和趙家各有兩成，剩下兩成在餘定邊手中。”提及那位餘大將軍，徐神通的語氣並沒有什變化，對其不置可否。

    “那你們是如何能與其相持至今？”

    “我王室自有底蘊！”

    “一是那位也怕我們壽元將近的老祖宗拚命之下強行換掉他，另一方麵，則是靠著一枚玄晶‘蒼龍’，在蒼龍江上，玄晶蒼龍所能發揮的力量不下於一位人仙。”

    他沒有具體介紹玄晶蒼龍的特點，但想來也就是調動江水之力，故而其發揮非常依賴所在位置。

    姬長義身體向後一靠，略微沉思道：“所以趙家想要功成，有兩個關鍵，一個是等你家老祖宗壽數耗盡，另一個是謀奪玄晶蒼龍，或者說讓其不能發揮作用。你家老祖宗還能撐多久？”

    “一年。”徐神通沉聲道。

    “中原那邊就任由此事發展，沒有一絲餘力插手嗎？”

    徐神通聲音帶著無奈：“你知道的，如果皇室有，那道宗也會有，很難指望他們。而且幽州的南宮閥已與道宗結盟，中原的軍隊也很難進入夏國。”

    這就是皇權強盛的缺點，世家和宗門會聯合在一起，如果皇權沒落，那這些武閥又會站在皇權這邊，對抗道宗這個超然勢力。

    “所以，不知姬兄弟現在作何想法？”徐神通定定地看著姬長義。

    姬長義俊臉一側，有些出神地說道：“我不會也不能幫你們，這有違封山之約。在定安，我隻想發展英桀堂，我這人素來凶狠霸道，任何敢阻止我英桀堂發展的人我都會將其除掉。”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是徐神通聽的很明白。

    “明白了，我會想辦法配合的，多謝。”

    “別涉及到我妹妹，你是個聰明人。”姬長義轉頭正視徐神通。

    “另外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昨天我在蒼龍武院遇到一夥學生欺負另一個學生，那個被欺負的據說父親在玄晶學派，這件事整體透著些許古怪。今日聽你說玄晶蒼龍的事，我覺得其中可能有些聯係。”

    “竟有此事。”徐神通皺著眉頭，他是負責王室情報工作的，但不可能麵麵俱到，昨天武院發生的一件小事，並沒有引起他的關注。

    “你是覺得有人在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聯係玄晶學派？”

    姬長義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雖然這個方式很蠢，但是也沒辦法，素來隻有玄晶學派找人，沒有人能找到玄晶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