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修

    春日的暖陽從東方散到廳房的門口，透過屋頂翼角的飛簷，打在張澤昂然挺立的六尺之軀上（宋製一尺31.68厘米）。

    趙盼兒看到了門口的張澤，頓時心生歡喜，明明他的氣質屬於那種典則俊雅的類型，但趙盼兒從沒在他身上感到大宋文人的普遍的柔美之態，無論是平日，還是……閨間。

    溫潤的眼神、和煦的笑容、俊美的容貌，再加上挺拔的身姿沒有一絲一毫的陰柔之氣。趙盼兒哪怕已經看了十多天了，加在一起都幾年的恩了，還是有些不夠。

    唯一令趙盼兒有些不爽的就是張澤手的托盤，還有那幾個破茶杯，太礙事了。本來是文武雙全的翩翩君子，卻突然拿著托盤成了店小二。

    太違和了吧！趙盼兒看的直想衝過去，把張澤手的托盤搶過來扔了，不，碾碎！

    看著完美符合自己所有要求的郎君，趙盼兒一時也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做夢？怎會這巧，所有的要求全都符合？

    大宋文道的昌盛的同時，武力也開始沒落。從軍刺配，與犯人何異？況且以文治武已是常態，凡是有能力的都已學文了，陰柔之氣開始盛行，亂世結束不過五六十年，學子佩劍都已經不是主流。

    張澤因為之前為了“保命”一直鍛煉，三年前的入京時也是沾了血的，和大多的單薄書生有些不同，一直給人一種英姿勃發的昂揚之意。

    而趙盼兒因為父親緣故，喜歡讀書人，但又不喜歡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

    結果上天就把張澤送到她的麵前：

    她要找回被踐踏的尊嚴，而他名滿天下；她要拿回失去的地位，他又是清流新一代第一人；她不喜歡那些羸弱的學子，他就無論哪方麵都是健壯的遠超常人……

    收回因為壓力而放飛的思緒，趙盼兒重新開始麵對那個，由複雜繁複的禮節、博大精深的治家之道、一步一溝壑處處有歧視的階級組成的難題。

    還有知道的越多越無力的現實。

    從崔娘子和蘇娘子這兩個都不簡單的大婦哪，趙盼兒學道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蘇家是在東京顯赫過的家族，作為蘇家鼎盛時期長大的蘇氏，哪怕蘇家沒有沉澱下去就落敗了，但她接受的仍然是相當於州郡之家的教育。

    崔氏雖然出身較低，但弟弟入了殿前司後，曾托關係聘了兩個宮出來的老人到錢塘，那可是在皇宮都專司禮儀的女官，雖然隻是副手，也甩出那些請到宮女的家族一條街，可比“府道”。

    一言一行處處都有“禮”的規範，趙盼兒也是明白了什叫“禮不下庶人”，鄧州趙家這支一直在“士庶”之間搖擺，她現在才是見識到了什是真正的士族了。

    也不能說趙盼兒心態不好，實在是差距太大了，從“周禮”出現孔夫子一句“禮不下庶人”，過了一兩千年，華夏文明的“禮”一直是士人的專屬。

    還得再過個一百年，直到小徽徽頒發的《政和五禮新儀》才有了“庶人婚儀”、“庶人冠儀”、“庶人喪儀”等針對庶人的禮文。

    這是官方第一次明文規定的和“庶人”有關的禮儀，從“禮”的出現，到禮製已真正下達於庶人，花了近兩千年！

    …………

    看見張澤，不止勞碌又挨罵的宋引章感覺像是見到了救星，一直“享受”的趙盼兒也是同樣。不留痕跡的放開兩位大娘子的手，趙盼兒鬆了一口氣，起身對著門口的郎君故意埋怨道。

    “郎君回來啦！你怎都不告訴我和蘇家姐姐的淵源？害得我都在蘇姐姐麵前失了禮數，我與楊姐夫也是有過幾麵之緣呢！你說巧不巧？”

    從之前的言談中，趙盼兒就發現了蘇娘子對自己的敵意，幾番交流之下，也讓她知曉了，是因為蘇娘子崇拜自己夫君的緣故。

    雖然情有可原，但自己和郎君天作之合，由不得你這個外人不滿，就算你是郎君的親姐姐都不想，更別說隻是朋友的兒時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