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了傍晚六點，太陽落下，路燈亮起。

    由於管製的影響，四通八達的交通線被分隔開來，行人極少。

    林城有自己的風格，但從根本上說，與青城也並沒有太大不同。走在林城的街道上，倒給路夏一種恍惚之感，就仿佛走在小時候常走的聿城大道上。

    路夏脫下外套，拴在腰間，苦中作樂，抱著頭，漫無目的地踏步向前。

    走了大約十分鍾，眼前出現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子，他推著一輛電動摩托車，徐徐前進。

    想必是車沒有電了。

    路夏也沒有準確的目的地，於是便放慢速度，在後麵靜靜跟著。

    大約跟了三分鍾，老頭停了下來，回過頭，質問路夏：“小夥子，你是不是在跟著我？”

    “呃，這……”路夏隻好把實話當成謊話來說，編了個借口：“我走錯路了，這附近也不常來，地鐵站怎走？”

    “哦，那你說嘛！你過來，跟著我走就行，順路。這個管製路線一劃，我都蒙了，何況你不常來。”

    路夏靠近了老頭，好奇地說道：“大叔，你這個沒電了吧？這不是有腳踏板嗎？怎不蹬著走？”

    “說得輕巧，你來試試，比騎著還費力！”

    “行，大叔，我試試。”

    路夏接過電動車，蹬著腳踏板，和騎自行車完全是兩種體驗。踏板又小，軸距又短，確實費力。蹬了不到五分鍾，路夏告饒，下了車，感歎道：“怪不得大叔你不怕我蹬著就把你車搶跑了，這踩著真是又慢又費力。”

    “要想靠著蹬這個搶車，我怕就是百米冠軍也做不到。”

    “那何不把它拆了？”

    “要求是要有的，但反正是個樣子貨。”

    “行，大叔，我看你剛才推著也挺累的，我來幫你推，你領我走出去就行。”

    “我哪能臉皮這厚呢？我自己來。”

    “沒事，大叔。我空有一身力氣，不用白不用。”

    大叔仍然隻是推辭：“不行不行，哪能憑空受你的恩。”

    “大叔你領我走出去，我也不能憑空受你的恩。這樣吧，我和你交替推，一個人推一會兒。”

    老頭拗不過路夏，便由路夏推著。

    “說起來也是倒楣，明明已經提前看了管製的線路，誰知道搞錯了一個路口，錯一點，就錯一片，繞了一大圈，車都沒電了。”

    “大叔你這是下班嗎？”

    “下班是下班。走這邊是為了排隊去領免費發放的物資。物資領到了，路倒給封了。這下回去可就遠了！”

    “大叔，你知道為什封路嗎？”

    “電視上有說，好像是給人授勳來著。一群大小夥子，好像還有女的，還有孩子。真苦呀。”

    “苦？”

    “一列車的人，就活下來幾個。青城一整個城市，也不剩幾個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叔你擔心林城會有這一天嗎？”

    這本來算是個很尖銳的問題，但是這樣的問題每個林城人都已經想過很多次了，他反倒很淡然：“擔心是一天，不擔心也是一天。能有什辦法呢？像有錢人一樣搞關係躲到域外荒漠修地下堡壘嗎？生活咋辦呢？人生嘛，難免的。”

    “那‘林城計劃’呢，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