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李晉澈的詰問,景豐帝閉了閉眼,道:“……有些事情,無須朕多說,你也應該明白。”
明白什?明白景豐帝再怎疼愛他,也改變不了他不是嫡長子的事實,哪怕他處處同太子爭先,在繼承大位的最後關頭,還是要給李晉澤讓路嗎?
起初的悲哀褪去,李晉澈心中升騰起一股濃烈的不甘,宛如燎原的野火一般,填滿了他的整個胸腔。
從小到大,他都是眾皇子中最得意的那一個,母妃受寵,父皇偏愛,獨占了所有風頭。甚至一度有了爭儲位的實力,若非以周民青為首的大臣力保李晉澤,說不定如今的太子就是他了。
可笑朝野上下皆知他最得聖心,不料在景豐帝大限將至之時,他卻要被派到江東就藩,就為了給太子掃除繼位的最大威脅。
景豐帝給他的所謂寵愛,都是假的嗎?若是不然,他為何不將他立為繼承人?他自以為有和李晉澤一較高下的實力,沒想到算計來算計去,最後還是一場空。
這樣想著,李晉澈握在身側的拳頭慢慢收緊,指節捏得泛白,眼底滿是不甘和憤怒。他幾乎想要控製不住地發脾氣,質問景豐帝為何要這對他,然而一抬頭,正好對上景豐帝那雙目光深邃的眸子。
一瞬間,君父的威壓朝他沉沉逼來,所有湧動的情緒頓時被壓了回去。
李晉澈萬分憋屈地低頭,咬著牙道:“……兒臣,謹遵父皇聖旨。”
……
啪嚓——
吳王府內,名貴精致的瓷器被扔出屋外,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仆從紛紛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麵傳出李晉澤暴怒的吼聲:“憑什!我不甘心!老子不要去就藩!”
他狂躁地在屋內隨意摔打著東西,雙目氣得發紅:“什把我當成唯一的兒子,真正疼愛的隻有我一個……我呸!都是假的,騙子!”
“到頭來,還不是要把皇位傳給李晉澤,讓我孤零零地去江東就藩!憑什,李晉澤一個宮女生的下賤胚子,不過就是比我大了那一歲,他到底哪強過我!我不服!”
一旁的方子歸此刻的臉色難看至極,也沒心情勸阻他,壓著怒火道:“自從獵場老虎一事後,太子被關了足足三個月,東宮的勢力被我們趁機剪除大半,眼看勝利在望,卻不想來了這一遭……”
“”地一聲,李晉澈一拳捶在桌子上,麵上滿是不甘:“從小父皇就稱讚我聰穎,說我如何如何的出色,他要是對李晉澤一以貫之地器重也就罷了,可他偏偏要給我希望。”
“給了希望又親手掐滅,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要我做李晉澤的磨刀石,到時候了便乖乖給他讓路,不可能!我絕不就此罷休!”
聽到李晉澈的話,方子歸眼神閃了閃,沉聲道:“殿下當真不甘心?”
李晉澈忽然察覺到了什,抬眸看著他:“你什意思?”
方子歸輕輕一笑,眼底顯出一抹狠色:“殿下若就這樣到江東去就藩,那我們此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相當於白白給李晉澤做了嫁衣。”
“事已至此,想要不放過這大好的機會,惟有豁出去奮力一搏。”說著,方子歸湊近李晉澈,同他耳語了幾句。
聽完,李晉澈麵色大駭,嚇得登時退了幾步,結結巴巴道:“這、這……這可是你死我活……”
見他一副擔不起事的懦弱樣子,方子歸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輕飄飄道:“殿下同太子早就是你死我活了,哪怕不這樣做,你以為你就有退路了嗎?”
“若你是李晉澤,一朝登上皇位大權在握,麵對野心勃勃、曾經想要置你於死地的兄弟,你會怎做?即便你乖乖地到江東去就藩,太子也未必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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