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呈聽到聲音雖然知道是姚諭，卻也隻是頓住腳步，緩了一會才轉頭，慢騰騰地朝姚諭那邊挪。

    看著陸鳴呈不情願的樣子，姚諭忍不住開口笑道：“怎？還是想回西北去？”

    陸鳴呈聽得此話，迅速抬頭，卻見姚諭一臉笑意，知道她是故意揶揄自己，一時氣結不語。

    姚諭見他幽怨地盯著自己，也不在意，繼續道：“身上傷勢如何？方才敵方一次衝擊就把你推翻了，傷口又裂開吧？等回營以後好好養傷，不要再魯莽行事了。”

    聽到姚諭這般說，陸鳴呈的臉色才轉暖，連連拍著胸脯保證好好聽話，而後擠開姚諭身邊的段意，自己圍著姚諭嘰嘰喳喳的問話，段意罵他是屬狗臉的，說變就變，兩人便鬥起嘴來。

    說是鬥嘴，實際上多是陸鳴呈一人在說，姚諭時不時搭理他兩句，段意則是金口難開，最多隻瞥他一眼，三人一路並行走著，陸鳴呈眼瞧著點將台上迎麵下來一群人，瞬間收斂形容，乍一看去倒是十分正經。

    程虔一行人在點將台上興致勃勃看了一出好戲，已對姚諭完全改觀，現下過來是刻意來堵路的。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不常駐軍營的幾人便想約著姚諭一同吃酒。

    姚諭思忖了片刻便應下了，讓一旁的段意和陸鳴呈回營，自己跟著程虔一群人朝營外走。

    一路上眾人互相認識了一番，姚諭才將幾個人的名字和長相記了個大概，畢竟以後常會打交道，而後眾人又誇讚姚諭用兵如神，嘲笑易牧雲一天之內輸了兩場演武，嚷嚷著要他請客吃酒。

    易牧雲也不生氣，隻大方應了，又見一旁不能出營的幾位倒是有些不滿，便說明日會特意為他們帶些好酒好菜才露個笑臉。程虔原是要與大夥回城的，可半路上收到一封密信，隻得告辭匆匆離開。

    一行人在軍營門口分開，姚諭與易牧雲等人翻身上馬，走半路上不知是誰提議賽馬，這群年歲都不大的少年便應和了，姚諭也很久沒有不因戰事縱馬馳騁了，此時也興致盎然。

    無需誰下令，眾人幾乎是同時揚鞭，十數匹良駒便加速奔馳，和暖的秋風中馬蹄聲，揚鞭聲，少年們的說笑聲，讓姚諭也忍不住跟著他們笑起來。

    一行人奔至城下，在城門附近減速停下，等著落後的幾人，姚諭好奇地看了一眼一騎當先的少年，隻從腦海翻出名字，好像是叫陳宋元，仔細看又發現少年身上的甲胄也不甚合身，像是誰的舊物。

    落後的幾人也漸漸過來，而後梁元啟問道：“如何？是誰贏了？”

    似乎這種對話已經發生多次了，一旁的人朝那少年努努嘴：“還不是宋元。”

    而後那人又道：“每次賽馬，除開勝的一定是宋元，落後最多的一定便是小六，咱們隻能在宋元身後爭一下第二了。”

    眾人哄笑起來，又有人道：“我還以為姚將軍能挫挫宋元的銳氣，讓這小子也嚐嚐失敗的滋味。”

    而後便是搖頭一歎，姚諭聽得此話也隻是跟著笑了笑，一隻手順著馬脖子。倒是陳宋元看了一眼姚諭座下明顯體力不支的老馬，沒有說話。

    眾人笑鬧一陣才看到易牧雲緩緩而來，梁元啟忍不住道：“真是浪費了一匹良駒。”

    怎料此話被打馬而來的易牧雲聽了個正著，兩人便又忍不住打嘴官司，眾人對此見怪不怪，還忍不住在他倆中間拱火，城門吏對這群人已經很眼熟了，隻略微查驗一番，走個流程便放他們進了城。

    許是這群人太打眼，進城時姚諭總覺得有股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轉頭看卻並沒有發現什異樣。

    姚諭轉頭跟上前麵的人時，等待城門吏查驗的人群邊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窗簾微微浮動。

    大概是常客，廣宣樓很快出來小廝將一行人迎上雅間，進了雅間，姚諭也不謙讓，率先找了個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姚諭對京中一切都不熟悉，便隻讓他們點單。菜陸陸續續上著，一群人圍坐在一起飲酒聊天，而後有人問起西北之地的民風民俗，姚諭便將自己知道的一一答了，雅間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待到一行人酒足飯飽，已是月上柳梢，席間她也沒怎飲酒，可多少還是有些麵酣耳熱，與眾人辭行後姚諭牽著馬慢慢走著，看著左右街麵商鋪招牌上的花紋，又想起那徽記一事，不知何處才能找到那唐花菱紋樣。

    思量間已是回到了府門前，很快有人從她手中牽過馬，姚諭隨口問了一句受傷的車夫，在知道被妥善安置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