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三日前。

    綿綿厚雪下了一整晚，直到驕陽緩緩升起才停歇，荒涼的庭院被白雪覆蓋，小溪也在一夜之間結成冰層。

    今日的天色有些陰沉沉的，微風刺骨，雪的味道混雜其中。此時房門被人打開，林天宇穿著裘皮大衣立在大院內賞雪片刻。他不由得感歎，今年的冬天是他過的最舒心的一次了。

    他手中拿著刀鞘，微風拂麵十指裸露在外感覺刺骨無比，血液也跟著減緩地輸送到手指上。

    “該練還得練。”林天宇喃喃自語道。

    旋即，他拔刀丟鞘尋了一片寬闊的地方舞刀，三炷香後，他又紮馬步，兩柱香後他又打拳。

    全部操練下來他的耳朵已經凍僵，耳鳴不絕，手指無法伸張，身體倒是因為裘皮大衣的裹挾異常暖和。

    他剛回屋想暖暖身子，外邊卻傳來敲門聲。出門隻見同樣穿著裘皮大衣的初夏，如今這小丫頭已經長高了些許，但依然跟幾個月前沒有太大差異。

    “哥，我去胭脂姐姐那邊一趟。”初夏說完先行到門前，大門打開她看到似曾相識的女人站在那，她愣了愣也沒有多想便離開了。

    女人走進庭院，看了看四周又投目定格在林天宇的身上，她柔聲道：“有些冷，你不覺得嗎？”

    “呃，麵請。”林天宇想不起來此人是誰，跟她走進屋內後。

    “幾個月不見……你又長高了一些。不過還是和他差了一些。”女人將帽子揭了下來。

    “不認得我了？”謝婉眼神浮現出淡淡地失望。

    林天宇連忙道：“是謝老板啊，好久不見了。”

    他手上忙活著倒茶水，滾燙的蒸汽徐徐升騰。謝婉接過茶杯暖著雙手。

    “是啊，好久沒見了，你倒更像個男子漢了。”

    “有事嗎？”林天宇撫摸著茶杯，看著謝婉的臉龐和雙眼。

    謝婉低著頭看著茶水道：“還記得幾個月前跟你所說的事情嗎？我爹的病情……現在隻有你能幫助我了。”

    “……”

    林天宇沒有答複，並不是他不想答複，而是他不知道該怎說，是拒絕還是接受？幾個月前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出來，不斷演變著曾經宴席發生的一切。

    謝婉聲音變得細聲細語，仿佛就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小女孩，楚楚可憐的讓人不由得心疼。

    “我在這個世上隻有我爹一個親人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無助地離開。我沒辦法接受隻剩下我一個人的世界！你還沒出現的時候，我認為隻有林毅能夠幫我。”

    謝婉抬起頭看了看林天宇，後者平靜地看著她，她續道：“對啊，當時對我來說林毅就是一切，感覺他好像有一種潛在的魅力。你會覺得他好像什都會，什都能做到一樣！但是我沒想到，後來你會出現。”

    “然後呢？因為去萬劍閣的人選變成了我？可是……這種九死一生的事情你覺得我還能心有餘力答應別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呢，你會覺得我能通過那個什試煉嗎？”林天宇抿了一口茶忍著滾燙的劇痛，心說好燙早知道就不裝了。

    “……你很勇敢。”謝婉暖著手背。

    “呃，嗯。”

    謝婉歎了口氣，空間瞬間安靜了許多。良久她喝了一點點茶水道：“竹葉青，看來林毅沒少關照你。”

    “通過雁翔關試煉，前往萬劍閣修行，回來把突破極限秘訣告訴我！或者，你也可以碰碰運氣尋找解百毒的藥草！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謝婉語氣強勢道。

    林天宇聞言眉頭一皺出口道：“憑什讓我非要答應你？”

    “你隻要幫我我就嫁給你！這樣足夠嗎？不夠的話另增煙雨樓女子外加合歡閣女子有多少我就送多少……別這樣看著我，我是認真的，放心，我不會有什怨言，就算你不肯碰我，我也不會怪你的……不過你能駕馭得了這多嗎？”

    “能別跟我開玩笑嗎？”林天宇愣了愣。“結婚豈是兒戲？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謝婉認真地說：“隻有第一句是真心話。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是遇事總要往好處想吧？”

    “不好意思謝老板，我拒絕，我心隻想活著從萬劍閣回來，其他事情或者是幫忙，我都不會答應，不單單是對你。”

    “，我這身段放在整個江寧誰會拒絕？如今你芳齡13了吧？我還倒貼你了呢！哼，我等你有後悔的那一天！看我不笑話死你。”

    林天宇眼神犀利緊盯著謝婉，嚴肅道：“如果隻是為了性欲誰會不喜歡身段好的？說白了點，你所說的整個江寧都喜歡你，那喜歡你這種身段的也不過是見色起意之輩！何談情愛？如果兩情相悅，更不會在乎年齡甚至是性別！”

    林天宇起身道：“謝老板，既然我們理念不同還是少接觸的好。”

    “生這大氣幹嘛？姐姐不過是考驗考驗你能不能過美人關而已，罷了罷了，就當我沒提過總行了吧？”

    林天宇看著賴著不走的謝婉，他有些頭疼：“謝老板不知道什叫先入為主嗎？”

    謝婉笑道：“人終究是需要交際的，不然你怎知道我是什樣的人？好了，你也不要一直叫我謝老板了，叫我謝姐姐就好。你啊，比幾個月前要強上許多……起碼能說會道了，不再是先前跟林毅交遞眼神的小屁孩兒了。”

    “謝謝誇獎。”

    “臉皮也厚了一些……吃過飯了嗎？”

    “沒有。要不我叫人做點？”

    謝婉搖了搖頭起身道：“跟我走一趟吧。”

    林天宇眉頭一皺，道：“如果你是要帶我去煙雨樓那還是算了吧，我怕毅哥打斷我的雙腿！”

    聞言謝婉被逗地略略直笑，“長大了一歲又怎樣？你還是那熊樣！放心吧，林毅不會打斷你雙腿的，我保證！”

    “不去。”林天宇搖搖頭。

    謝婉歎了口氣，一手叉腰道：“不是去煙雨樓更不是去合歡閣！跟姐姐走一趟！在江寧我還能吃了你似的？！”

    “真的不是煙雨樓？合歡閣？”

    謝婉打開房門回頭問道：“你走不走？”

    ……

    江寧某座茶樓最頂層。

    “就帶我來這兒？”林天宇有些不解。

    謝婉走到護欄前示意林天宇過來：“這兒不好嗎？你看，這兒的風景多好啊，上有天空下有街坊，不過你也看到了，現在不是看風景的最佳日子。”

    “那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不幹嘛……讓你陪陪我。”

    “我還有事要做。”林天宇歎了口氣。

    “什事？能比陪我看風景重要嗎？”謝婉挽著頭發看向他。

    林天宇無視她勾住護欄，說道：“勾欄有了，你說的聽曲兒呢？”

    “可惜啊，你去不了煙雨樓也去不了合歡閣，這兒又聽不了曲兒，你說怎辦？”

    謝婉看著林天宇轉身想要離開，她連忙挽留道：“我不鬧了不鬧了。樂意聽我唱歌嗎？雖然…不太好聽就是了。別走！回來回來！不至於難聽到捂耳朵！”

    林天宇沉默地走了回來。謝婉撇過頭道：“不說話就當默認了。”

    【此曲未來相見吧？但願吧。】

    歌聲截止時，謝婉看著街坊說道：“相識一場，祝你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