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十幾個人牽著馬蹄包著布的馬，在微弱的火折子的火光下，一個接一個出了村子，然後翻身上馬朝楊家堡慢速前行。來到小山丘處，三條人影跳下馬背，往村堡奔去。

    李麻子在土牆邊接到薛誠三人，葉飛拿出飛索，幾人抓著飛索攀上土牆，躲過巡邏的村丁，三人快速跟在李麻子身後警惕前行，很快來到一個飄揚著雜七雜八旗子的院子前。

    李麻子小聲對薛誠說道：“前門有倆人守著，後門鎖著沒人看守，院子大概也是倆人看守。俺們來時，他們正好換崗。”

    薛誠點點頭，一揮手，大夥兒跟著他來到後門，秦三從暗影閃出，薛誠、秦三、葉飛攀上院牆，先後跳到院子內。

    這是個兩進的院子，後院是個雜院，有廚房、柴房、庫房、馬廄，他們一間一間找過去，最後在馬廄的角落看到一個縮成一團的人影，三人摸了過去，秦三打出火折子，嚴明遠那張殘留著血汙的臉出現在他們麵前。

    嚴明遠警覺張開眼，微光中眯著眼，驚愕抬頭，然後掐起手臂，秦三及時止住他：“明遠哥，不是做夢，是俺和老大。”

    這一句話讓嚴明遠驚喜交加，伸著手撲過來，薛誠一把抱住他，嚴明遠死死咬著嘴唇，喉嚨咕咕作響，半晌才問：“大哥，秦三，你們怎來了？”

    葉飛見找到了人，飛快朝前院去，繞過柱子，就聽到西廂房傳來猜拳聲。葉飛貓著身子來到窗子下，舔舔手指輕輕一戳，屋有兩個人正在劃拳喝酒，葉飛看了一會，見他們正在興頭上，便躲在廊柱後監視。

    馬廄，薛誠、秦三認真聽著嚴明遠講述前因後果：“回到村子，頭兩年隻是一些小事找茬，等俺大小子長到十五歲，各種差役都攤派到俺家，婆娘去找族長理論也沒用。族長是五叔的兄長，他家五兄弟，還有倆兄弟是族老，他們在族是說一不二的。俺婆娘回家對俺說，族長說，之前因為俺家沒成年男丁，俺又是跛子，好幾年都沒派過，怎也該輪到俺家了。”

    說到這，嚴明遠咳了咳，秦三把水囊遞過去，嚴明遠喝了幾口，歎氣說道：“孩子還小，怎應付得了差役那種活計，隻好花錢。這幾年下來，家的田也被賣得隻剩十五畝了。誰知今年抽丁，族長又要把俺家大小子報上去。家沒啥錢了，那些田怎也不能賣了，賣了一家人靠什過話。”說完就深深低下頭。

    “明遠哥，就因為這個，你和族老打起來了？”

    “沒有，是五叔的兒子陷害俺，那天俺去找族長，想和他說道說道，看看有沒辦法通融一下。誰知在族長的院子遇到五叔的兒子，就是那個想過繼的老三，他開口就罵，口口聲聲說俺搶了他的田。然後舉起凳子就要來砸俺，俺就抄起凳子回擋，誰知手被一根棍子敲中，凳子飛了出去，砸到他的額角流了血，他就裝死躺地下，院子其他人就一哄而上狠狠打了俺一頓，之後就把俺關在這啦。”

    秦三聽得青筋暴起，薛誠冷著臉，他的生死兄弟這樣被楊家人欺負，心中的憤怒壓得胸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