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鑒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將注意力放到臉上滿是血汙的李景身上,嚴肅道:“這不是李家大侄嗎?你怎傷成這樣了。還有你,小紹!你們怎回事?”
郗紹搶道:“這人不識抬舉,我好心好意送去聘禮,他竟然全都丟出門外,顯然看不上我們郗家。族伯你看,這等賤戶,紹兒的頭發都被他抓下來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請族伯替我做主!”
郗鑒聽完看向李景,眉毛緊皺,道:“你說,怎回事?”他明白郗紹就是個紈公子,覺得事情另有隱情。
李景見他並不聽信自己族人的一麵之詞,頓時好感倍增,以最快的速度托出了整個事情。
郗鑒聽得火冒三丈,臉色冷得嚇人,喝道:“郗紹,把你爹給我叫來!”
郗紹聽郗鑒語氣強硬,低下頭去,不敢直視郗鑒,大腿隻覺發軟,轉移話題道:“我爹說族伯今日還要趕去長安,還是等您回來再說此事吧!”
李景心中一動,西北長安!當今的晉國皇帝便在長安,他清清楚楚得記得史書上寫著“人相食,死者太半”這幾個字。在匈奴部隊的圍攻下,皇帝投降,長安陷落,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哼,連族內的事都解決不好,何有臉麵再去長安!快去把你爹找來!”
“族伯您……”
郗鑒厲聲喝道。
“快去!”
郗紹聞言,不敢耽誤,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景後,摸著他的腦袋往家去了。
“李家大侄,你莫要怕,有我在可保你們平安”
李景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臉上,用手撐車,跳到地上,恭敬道。
“郗公要去長安?”
“是,朝廷下了詔令,要我前去!但你放心,不解決這件事,我不會走的!”郗紹以為李景擔心自己中途離去,所以出言保證。
“郗公請聽晚輩一言,長安絕不可去,長安城破隻在旦夕之間,大晉要亡!”
“住口!”
郗鑒環顧周遭,見四下無人後,才低聲道。
“這話豈是你能說的,若被人聽去了,告你個妖言惑眾,此命休已!”
說完又衝著遠處的車夫大喊一聲,讓他停在原地,隨後一臉嚴肅地審視著這衣衫襤褸的年輕人。
李景見郗鑒並沒有直接反對他,隻是讓他住口,暗襯或許他對晉朝的命運已不抱希望,畢竟一個政權將亡之際,從上到下透露出的那股消沉的氣氛,郗鑒這等聰明人不會感受不到。
李景歎了口氣,道:“郗公此去,隻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罷了!”
“我大晉還有幾十萬將士,國土廣闊,百姓千萬!陛下已下令東南琅琊王統率劉琨眾將部隊入京勤王,劉曜、石勒之輩不過憑著一州之地,能有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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