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采女失了孩子之後,皇帝也不大寵她,原本熱熱鬧鬧的文心殿,如今也清冷下來。皇帝依舊日日徘徊在丹芍宮宛儀殿幾處。琉采女整日想著如何再次吸引皇帝的注意,卻不知自己已經身處與危險之中。
四月初,皇帝卻以洛綺盈照料琉采女有功為由,晉了她為芳儀,是為洛芳儀。琉采女最後也失了孩子,皇帝也並不看重洛綺盈,如今晉封她,不過是為了膈應沉錦宮的而已。
可玫心殿到底熱鬧起來,之前安如鈺與洛綺盈剛發生過爭執,便有人皇帝看重洛綺盈,安如鈺將要失寵。恰好皇帝又刻意去了玫心殿幾回,宮中這樣的流言更是愈演愈烈。
媚央一如既往地與安如鈺來往,然而,洛綺盈卻似乎有拉攏媚央的想法。許是為了之前與安如鈺的爭執,抑或是因為媚央的得寵,再不然便是因為二人共同的敵人,胭華。而媚央為了禮貌自然不會推辭。一日,柳芊環在芙蕖宮陪著安如鈺,二人著話,不知起什,柳芊環便幽幽道一句:“朱貴人近日與玫心殿來往甚密呢。”
“媚央不是這樣的人,你別亂揣測。”安如鈺看著柳芊環,道。
媚央在沁蓮殿門外正要推門進去,卻聽柳芊環如此,不由心中一顫。聽罷安如鈺的話後,又微微得意,推門邁入殿中。
“見過芙姐姐。”媚央客氣道,大步走向安如鈺與柳芊環二人所圍坐的木桌旁,從如意紋盤中拿起一塊綠豆酥,輕輕咬了一口,道:“二位姐姐,芙蕖宮廚房的功夫是愈發精進了。”
柳芊環立時有些尷尬,安如鈺亦然,一時沁蓮殿中十分安靜。初菡為媚央搬了椅子讓她坐下,媚央裝作不曾察覺二人不對勁的樣子道:“二位姐姐怎都不話?”
安如鈺尷尬地笑笑,她不擅長掩飾,媚央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倒是柳芊環神色如常,仿佛一點也不擔心方才她在媚央背後的議論被媚央聽見。
三人如常般聊著,到了下午,便各自散去。媚央先步出殿門,柳芊環隨後。二人距岔路口有一段距離時,媚央聲音不高也不低地對雲綰道:“芙婕妤還真是好騙,若是我,必將心中存疑。”
雲綰擔憂地看了看身後的柳芊環,又看看媚央,隻見媚央得意神情。心下領會,便順著媚央的話道:“芙婕妤貴為婕妤,心思卻如此之淺,恐怕很容易為人所害。”
“那是自然,”媚央稍稍降低了音量,可身後的柳芊環依然能聽見一二,“我親手繡的連理枝屏風,用的是上好的酸枝木,繡線以金線點綴,可送去玫心殿了?”
“已經送去了。”雲綰恭謹回答道。
走過一個轉角,雲綰轉頭,果真看見柳芊環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家主,不由笑笑。
接近傍晚的時候,媚央坐於采瀾的淺雨閣,便聽元翠來報,安如鈺與柳芊環二人去了玫心殿,又匆匆回來,似乎二人發生了爭執。不由勾唇一笑,采瀾問道:“妹妹何事如此開心?”
“略施計謀,眼見功成,自然是無上欣喜之事,”語罷,媚央抿了一口茶,讚道,“姐姐這棠梨茶果真精妙,再加上那芙蕖上采擷下的露珠,一盞妙茶,竟有三花風味。”
“棠梨茶妙便妙在棠梨二者配合極好,若是加入了淡淡的芙蕖味道,反而不倫不類,衝突了棠梨之間的和諧。我不過是惜這漪蘭宮來的芙蕖清露才將它搬出來喝的。”采瀾道。
媚央便打趣道:“原來姐姐給我喝的是次等的茶呢,也怪我沒什好品味,竟品不出茶之優劣。”片刻,又緩緩道:“大繁入簡之道,姐姐竟懂得呢。”
“不過是前人經驗罷了,”采瀾淺淺笑道,“除了柳貴人,芙婕妤自然不會再輕信他人。”
媚央見采瀾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禁驚訝,當初她扶持身份低微的自己,是多的良善,如今卻毫不憐惜安柳二人的友情。是該人之複雜,本就是善惡參半呢?還是該……采瀾所想一切,與善惡無關,皆是為了媚央呢?
不禁握住采瀾的雙手,這雙手倒是冰涼。低眸,輕輕道:“采瀾,到底是我對不起你。”
“人間姐妹,本就要互相虧欠罷了。”采瀾淡然道。
媚央忽的一驚,轉而婉笑道:“姐姐待妹妹情意,當真無人能及。”
采瀾隻是淡然笑笑。
儀元殿。
呂公公呈上一盞杏仁酪,道:“這是宛儀殿送來的杏仁酪,皇上嚐嚐?”
皇帝接過那盞杏仁酪,用銀勺舀了一口,含如口中,讚道:“媚央宮的廚房做出的膳食,竟比禦膳房味道好些。”
呂公公笑道:“禦膳房要顧及全宮口味,又要做得精致,這口味上倒是不及各宮的廚房了。尤其是朱貴人在宛儀殿親自指導廚房如何製作吃食,這下了心思的,就是與平常的不一樣。”
皇帝點點頭,又嚐了一口杏仁酪,抬頭對呂公公道:“昔日的莊嬪如今奪了封號,降為美人,而媚央昔日則是朱美人,旁人喚起,總是多有混淆。朕打算賜媚央一封號,呂熙,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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