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媚央道。因媚央身份貴重，太後到底也不敢用同樣的手段把她晾在那兒，故而立即叫了她起來，又賜僅次於自己的座位，以示貴妃之位高於婉儀、芳儀。

    如此，珊婉儀與端芳儀都要起身挪動，這來來回回間，卻也耗費了不少工夫。況且，珊婉儀與端芳儀也要起身參拜媚央。

    太後問道：“貴妃閑來無事，怎也跑來哀家這兒了？還以為哀家年老，你們個個都嫌棄著，除了珊婉儀與端芳儀的這兩個有孝心的外，你們請安以外都不來看哀家了呢。”

    媚央婉笑，似乎不見對玫禦婉的擔憂之情：“太後娘娘當真說笑了，若太後都是遭人嫌棄的，那天下還有不遭人嫌棄的人了？臣妾來壽明殿，卻是向太後要人的。”

    太後挑眉：“哦？”

    媚央繼續道：“本以為玫禦婉隻是在太後這兒與太後和兩位妹妹說話，卻不想竟是受了罰，這事也不大好說了。左不過是玫禦婉擅製香，這些日子暄兒偶感風寒鼻子不通，聞了玫禦婉製的香卻偏偏好些。暄兒身體重要，故而臣妾就想著冒犯打擾一下太後，來把玫禦婉要回去幫臣妾與慎妃製香。隻是卻不想她正受罰。”

    太後道：“原是如此，那貴妃可是要求哀家解了她的罰，與你一同回宮製香緩解皇四子的風寒？”

    若是媚央點頭說是，太後便會斥責媚央不懂規矩，置宮規為何地？便接機奪了媚央的權力，交予旁人。故而媚央道：“這事臣妾也在發愁，一不知玫禦婉犯的是什樣的錯，若是要緊的錯，那還真得叫她在這兒跪著，以免旁人覺得宮中的規矩可有可無。然而暄兒的身子又耽誤不了，若那香隻是錦上添花便也罷了，可太醫偏偏說暄兒若是鼻子不通氣更會加重病情。不是臣妾為人母心腸軟，隻是皇嗣的身子耽誤不得，若換了昀兒、佳儀，或是良妃妹妹將來的孩子，臣妾也會來求太後的。故而請太後告知，玫禦婉她到底犯下了什過錯？她與臣妾一宮，臣妾身為主位亦有管教她的責任，太後娘娘明告知後臣妾將來也可好好督促她。”

    “原來貴妃來不過是要問玫禦婉犯了什錯兒呀，”太後撫著下巴道，“那如果哀家說她犯了天大的錯誤呢？”

    媚央道：“那還真是必須受罰了，隻是不知道太後所言‘天大’是有多大？說句誅心的話，若是通敵賣國，或是謀殺君主，該立即廢去宮嬪名分，五馬分屍，再誅九族才是。僅僅在這兒跪著，實在是輕了。”

    聽到五馬分屍，珊婉儀不由打了個寒顫，端芳儀也怯怯地看著媚央，看她到底要說什。

    太後眯了眼睛，聲線透著點點威脅：“貴妃你可真是大膽，謀殺君主這樣的話也可以說出來。”

    媚央卻道：“前朝的倒數第二個君王便是被宮人絞死的，咱們大景想要昌盛，到底是要看著前朝的前車之鑒。不是詛咒大景帝王也一樣被宮人刺殺，隻是咱們大景如今沒出這樣的荒唐事的緣故不正是上至君王下至臣子都有意規避前朝的謬誤？太後娘娘殫精竭慮為了大景皇室這多年，自然深諳其中之道。”

    太後輕哼出聲：“不想貴妃對於朝政倒還懂許多。”

    媚央道：“大景君主的高明，就連尋常百姓家的婦孺都有耳聞，臣妾知道，實在算不得罕見事。還請太後娘娘說明，玫禦婉她到底犯了什錯？”

    太後看了看門外，冷冷道：“玫禦婉的錯處多了，可哀家也不必事事都向貴妃稟明罷，貴妃就當她犯了這個處罰下能犯的最重的過錯罷。”

    媚央點點頭，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臣妾知曉了。如此暄兒的身子耽誤不得，可玫禦婉又不得不現在處罰，隻好用折中的法子了。”

    “什折中的法子？”太後不屑道。

    “製香一事也並非需要玫禦婉親手才可以製，臣妾向玫禦婉問明了那香的製法，再回去叫懂得製香的宮人製也無妨。隻是此事需要太後恩準。”媚央緩緩道。

    太後找不到理由駁回，又好奇媚央到底想做什，就道：“那你去吧。”

    於是媚央向太後告一聲退，緩緩步出壽明殿，走近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玫禦婉，輕聲道：“太後不讓我帶你回宮，故而我想了個法子，我問你有關製香的事宜，你不管懂不懂此道，就隨意與我答來就好。”

    玫禦婉跪在地上，疲憊的心驟然一暖，虛弱道：“好。”

    壽明殿前守著的蘭嬤嬤出來，遞了一塊墊子，道：“禦婉小主是受罰，貴妃娘娘不必站著，倒是辛苦。”

    媚央叫雲綰接過了那墊子，墊在雕刻雲紋的瓷磚地上，也跪坐上去。刻意抬高了聲音：“昨日本宮問你時匆忙，隻知那其中加了茉莉花，隻是不知是幹的茉莉花，還是新鮮的？”

    玫禦婉道：“自然是幹的茉莉花。”

    媚央又道：“那是隻取茉莉花瓣，還是整花一同入香？”

    玫禦婉道：“整花一同。要取清晨染了晨露的茉莉花苞，初開的那種，不能是全合著的，曬幹後碾成粉末，須得細才好。”

    媚央又道：“那總共幾錢？”

    玫禦婉道：“本是五錢，隻是若要緩解風寒，不必太多，三錢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