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盤，你去告訴母後了？”景昀看著玉盤匆匆走入內殿，側眸問道。

    玉盤有些心虛，她本是奉媚央之命，無論此殿中發生什事情，都要如實稟報。雖然方才景昀並不曾吩咐不要告訴媚央，可玉盤把事情交給白嬤嬤，偷偷去尋了元珮，此事卻是沒有告知景昀的。

    但主子發問，奴婢不可不答。於是玉盤懦懦道：“回五殿下，是。”

    景昀並沒有玉盤想象中的那樣震怒，反而淡淡道：“那便好，我也沒打算不讓母後知道這件事。”

    玉盤偷偷抬眼，盯著景昀淡漠冰冷的臉，心中疑惑萬分。但突然靈光一閃，自嘲地問自己：這位主子怎可能不知道自己是為皇後娘娘做事呢？她想，景昀如此做，就是為了讓自己告知皇後娘娘罷。

    玉盤想了想，又問道：“殿下，那挽羅姑娘……殿下可要留她？”

    “雲氏？”景昀寵幸的宮女挽羅姓雲，“母後什意思？”

    玉盤搖了搖頭，她隻是告訴了元珮，如何會知道媚央的意思？於是她道：“奴婢不知。”

    景昀細細思索片刻，道：“先留在這罷，不必再開偏殿了，等到我十五歲，就給她個侍妾的名分。”

    玉盤點點頭，道：“是。”

    “你把我的想法告訴母後，若她不想留雲氏，就送出宮，或隨便處置了罷。”景昀補充道。

    玉盤記下了。她知曉“處置”二字在宮中的意思，故而心下不禁生寒。明明是床榻上纏綿的對象，卻可以輕易喊打喊殺。玉盤不禁想，恐怕像她這樣的奴婢，還有他身邊的所有人，於他來說，更是可有可無罷。甚至皇後娘娘……還有將來他登上帝王寶座，彼時麵對天下人，可天下人在他看來也是可有可無罷。他大抵從不會真的關心誰，在乎誰的喜悅和苦痛，所有人對於他來說，都隻是像物品一樣，需要時捧在手，不需要時就立即丟棄即可。

    想到五殿下從小幾乎沒有被愛過，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去愛人的事實，玉盤想通了些。又想到其實皇後娘娘也是差不多的人，她的溫情隻對少數人展露，而如今這些人大多已經與她陰陽兩隔，如良妃娘娘，如她親生的四殿下。而對於其他人，她亦絲毫不在乎去欺騙他們，去傷害他們。所以，玉盤想，是因此皇後娘娘與五殿下才可以如此合拍罷。

    媚央再次聽到玉盤的稟報，隻告訴玉盤，那宮女可以留下，並說景昀也不小了，本朝男子十幾歲就可以大婚，總要有人教他一些成人的事情了，以免不教反而叫他走上歪路。若是再選人，還要看合不合景昀的眼緣，如今多了一個景昀喜歡的宮女，豈非是剛剛好？

    玉盤點頭應下。媚央又吩咐元珮去叫白嬤嬤好生調教挽羅，教她一些事宜，好讓她教景昀。白嬤嬤是經曆過人事的乳母，隻因家中出事才一直留在宮中，沒有出宮與家人團聚。她來教挽羅，最合適不過。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雖然鳳鳴宮外乃至天下人都不知道以賢良著稱的皇五子剛剛收了一個宮婢，可到底景昀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女人。

    ……

    白嬤嬤奉了旨，去了那挽羅的屋子，細心調教。十三歲的小丫頭坐在那，仿佛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婦人，也沒有旁的女子新婚初夜後嬌俏的模樣。她反而一臉呆滯，別扭地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眼角還掛著若隱若現的淚痕。見嬤嬤入了自己的屋子，木然站起身來問好：“嬤嬤好。”

    “坐吧，”白嬤嬤微笑道，“今後咱們誰是主子還不一定呢，不過咱們都是伺候殿下的人，隻希望殿下好就是了。”白嬤嬤麵慈心善，不過幾句後，再加上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便稍稍舒緩了挽羅的心情。

    白嬤嬤交代了來由，又道：“這幾日，你白天都要聽我的教導，首先咱們就說說這床笫之事罷……你可不要說我這個老嬤嬤沒臉沒皮，這些都是伺候主子必需的……自然隻是你必需而已……你可記得方才殿下他，是怎要你伺候的嗎？”

    想起方才的過程，眼淚便在挽羅的眼打轉。方才……那根本全無床榻上應有的旖旎纏綿，殿下之行，殘忍而暴虐，那樣將無助的她壓在身下，令她痛不欲生。她不明白，從前聽家的嫂嫂們談起那事，都是一臉羞怯卻又不禁帶幾分暖意，可為何竟是如此？

    但她心思靈活，已猜到白嬤嬤是奉旨而來，故而不敢敷衍，隻一五一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