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二爺語氣中聽得出他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我詫異於他的果斷，也驚訝於像他這種有錢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竟然表現得像一個一窮二白，無牽無掛的江湖人，還抱著與敵人同歸於盡，死也要轟轟烈烈拉個墊背的心態。

    這種心態一般不會出現在二爺這種身份的人身上。因為他們身處社會上層，身上有太大能量，手有太多票子，就連身下床上也可能有太多女人，簡而言之就是人世間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煉獄，而是紅塵天堂。本來就身處紅塵天堂，如若就這般死了，那前邊種種美好都會化作過眼雲煙，轉身說不定是地獄，並不是傳說的天國。

    所以這種人，大抵都怕死。就算明知道死神已經等在身後，鐮刀都快要架到脖子上了，依舊會哭哭啼啼做兒女狀，將滿天的神佛、西方天國的耶和華，甚至就連平素看不上眼的普通人，都會挨個苦求一遍。

    為的就是舍不得那三種東西。

    所以我的確驚訝於二爺這番表現。本來對他已經有所好轉的感覺，立即又上升了一大截。

    這大概就是一個梟雄的表現吧。

    無論是親自曆險，和大家一起探尋蛇仙墓，還是現在這般坦然赴死，都值得我的尊敬。

    “雖然我還是搞不清楚這墓的結構，不過照現在水流的情況，你們隻需要順著它的方向走，應該能夠走出去。說不定順順利利，會出現在外邊哪條河流。”

    二爺將刀疤臉和我們手上的信號彈都搶過來，這時候他的狀態已經很差了，傷口泡在水中，根本止不了血。這長時間過去，他沒有因此而休克已經算得上神奇了。

    “你們先躲開點。等我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後，就別抵抗，順著水流飄走吧。原路已經沒有了，後邊能不能活著出去，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二爺勉強笑道。

    他這番話搞得我鼻子發酸。這一趟我們死了太多人。光是生苗襲擊的那一晚，我在晃動的電筒光中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就不下一掌之數。再加上蛇仙墓邊死的，這一趟的代價真的太大。

    我又想到葉洛來。這個女子年齡應該和我差不多，莫名其妙出現在荒宅外，來曆神秘得很。我對她的目的和來曆一向有所懷疑，所以剛開始時候都處處提防著她。

    但是後來三番四次的曆險，她和我們兩個人之間越來越熟稔，她也表現得和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我雖然依舊對她的來曆疑惑，但已經不再提防她了。但是現在，隨著她葬身蛇腹，所有的疑惑都可以塵歸塵土歸土，因為沒有意義了。

    刀疤臉倒也果斷。他也知道二爺生還的可能極低，而且見到二爺也已經做了決定，他也不再做兒女之態。

    我、胖子、刀疤臉，逆著水流躲在高台邊。我察覺到尼亞瓜拉大瀑布的傾瀉的頓量越來越大，每時每刻都好像有萬噸水量從半空中砸下來一樣，照這下去，這山洞坍塌是遲早的事情。

    而且現在水麵已經上升到我們腰部之上。

    情況可以說是越來越危急了。

    二爺衝還在發狂的巨蛇開了一槍，熾熱的信號彈從巨蛇兩個腦袋間掠過，最後擊中了蛇軀。但是因為鱗甲的原因，這並沒有再次重創到巨蛇，反而重新吸引了巨蛇的注意力。

    它俯視著這個漂浮在水麵上，三番四次敢挑釁自己尊嚴的‘螞蟻’，兩個巨大猙獰的頭顱同時嘶吼一聲，其中完好無損的頭顱驀地俯衝而下，直接將二爺整個人咬在了嘴。

    這下二爺差不多直接被咬死。

    刀疤臉拉了我一把，我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昏暗的環境中，我似乎也看到二爺的目光。然後我們三個都潛入水，不再抵抗流水的力量，開始順著水流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