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這奇妙。

    有的人通過談判，能將不利局勢扭轉，絕地反擊，挽狂瀾於既倒。

    有的人通過談判，能葬送全部有利局勢，從眾多正確的道路中挑選出唯一錯誤的那一條，並堅持走下去，讓自己輸得一幹二淨，最後留下一句‘他運氣真他娘的好’將責任推了個幹淨。

    哪兒來的那多運氣？

    布魯克林最開始的談判手段也非常稚嫩，他甚至完全不知道遮掩與修飾，談判時他有時還會暴跳如雷，暴露真實的情緒。

    但他走過來了。

    因為每一次他參與的談判都是身處絕對的劣勢，每一次談判他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沒人教他，更沒人幫他，一切全靠自己，汲取養分，迅速成長。

    如今布魯克林看著威廉·巴爾的手段，隻有一個感覺——就這？

    通過威廉·巴爾老師的速成班，布魯克林了解到，聯邦司法部長先生原來是一個十分有野心，但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的人，是一個理想型的空談之輩，是一個拿著簡陋到可笑的計劃當作寶貝的家夥。

    了解到這些，布魯克林立刻作廢原來的方案，重新擬好新的計劃。

    他認為，約翰·曼寧作為哈佛議會的前任議長，答應過的事情，他這位現任哈佛議會議長理應幫助其兌現，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衝咖啡店店員要來紙筆，寫下一串號碼遞過去，讓威廉·巴爾抽時間可以撥打這個電話，那邊會安排好一切的。

    同時布魯克林也提出，威廉·巴爾作為唯一一位非哈佛畢業生加入哈佛議會的成員，應該盡快前往波士頓一趟，在全體哈佛議會成員麵前露個麵。

    ——布魯克林給出去的號碼是伯克·福斯曼的。

    這老頭兒傷好後就會退休，滿世界邂逅女郎去。布魯克林擔心老家夥身體吃不消，幫他找點兒事兒分散一下精力。

    相信退休後埋首女郎們中間，無聊透頂的伯克會很喜歡布魯克林送給他的新玩具。

    威廉·巴爾並不知道這張紙條上的電話是誰的，但見布魯克林答應下來，並提出一定的要求，還是比較放心的。

    這位尚且處於初級階段的司法部長先生，還停留在‘騙子不會滿口答應下來，毫不討價還價’的認知中，哪是布魯克林的對手？

    第一個要求達成，這為談判開了個好頭。

    兩人肉眼可見的都放鬆下來，開始討論後續問題的可能性。

    第二個要求，布魯克林修改一番，同樣答應下來。

    他提出，不管出於什原因，自己都必然不可能讓帕特克·內斯特成功當選總統，他與帕特克·內斯特必然是要對立的。

    但他還是想要去見一見這位老人，聽聽他有什要說的。

    隻要不是跟帕特克·內斯特‘同流合汙’，破壞‘周密’的計劃，威廉·巴爾才不會去管布魯克林跟帕特克·內斯特有什關係呢。

    這一條自然也很快討論完畢。

    但在討論第三個要求之前，布魯克林突然話鋒一轉，額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提出，自己對特別檢察官的位置很感興趣，在不影響合作的前提下，希望威廉·巴爾能幫他保留一下，哪怕對總統先生麵臨的指控的初步調查結果很快就能出來，也盡可能延緩一下過程。

    這個要求提的一點兒都不過分，布魯克林甚至貼心地提出，為避免影響合作，不會立即成為特別檢察官，而是先延緩調查過程，等局勢明朗再出結果。

    布魯克林這種行為就好像站街女郎拉著客人走進房間，十分鍾之後，突然談起了價格。

    把客人搞得不上不下的，心癢癢。

    布魯克林先同意了前兩個要求，結果卻在第三個要求之前突然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威廉·巴爾很著急，他很想說再等兩分鍾，等兩分鍾結束後再談這個小小的建議。

    可布魯克林不同意。

    布魯克林很‘坦誠’，他實話實說，給出自己提這個建議的理由，這是保障雙方合作的基礎。

    他很痛快地答應威廉·巴爾兩個要求，相當於在合作中做出了很大的退讓，威廉·巴爾作為合作的另一方，理應表現出誠意。

    並且布魯克林‘坦誠’地表示，成為特別檢察官可以幫助他在仕途中更進一步。

    ——這很符合威廉·巴爾‘騙子不會滿口答應下來，毫不討價還價’的認知。

    經過長達十分鍾的討價還價，威廉·巴爾答應下來。

    最終，雙方就第三個要求達成共識。

    布魯克林站起身，伸出手，與威廉·巴爾握在一起。

    “很高興能見到你，部長先生。”

    威廉·巴爾重新浮現出熱情的笑容，跟著站起身。

    “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由於威廉·巴爾的行程安排的非常緊密，隻是臨時暫

    停紐約，談判結束後他還得馬不停蹄地飛往德克薩斯州邊境進行調查，雙方並沒有太多寒暄，談判結束後就此分開，各奔東西。

    布魯克林陪著威廉·巴爾通過通道，目送其登上飛機，重新起飛，略盡地主之誼。

    送走威廉·巴爾，已經是上午十點鍾。

    在原地等一會兒咖啡喝多了跑去廁所的哈森，兩人馬不停蹄地往e.d.n.y趕去。

    路上，布魯克林撥通了伯克·福斯曼的電話，將威廉·巴爾的事情提了提。

    不出意料的，收獲到老頭兒滿滿的吐槽。

    伯克·福斯曼經曆過車禍後改變了許多，在電話毫不諱言地瘋狂吐槽約翰·曼寧。

    他把約翰·曼寧這種讓外人加入哈佛議會的行為稱之為‘腦子塞滿了癌細胞’的白癡行為，對著約翰·曼寧一頓輸出。

    兩個人都沒有懷疑威廉·巴爾在說謊。

    通過此前種種跡象，他們很確信威廉·巴爾的確是約翰·曼寧的私人力量，而兩人又在約翰·曼寧晚年期間昏招頻出這一認知上早早達成了共識，因此，承諾威廉·巴爾這個外人加入哈佛議會似乎也很符合約翰·曼寧的行為了。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伯克·福斯曼清楚，布魯克林不會允許任何人染指哈佛議會。

    這就夠了。

    伯克·福斯曼對這個未來的玩具很滿意。

    掛斷電話後，布魯克林在車上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剛好抵達e.d.n.y。

    不等他下車，手機再次嗡嗡嗡地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