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奶點了一盞燈,蠟燭的。
她說,這燈要人守著,一晚上不滅才行。
象征著未來的路光明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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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她是被什奇奇怪怪的營銷號洗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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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嫌我礙事,打發我去守燈。
我不情不願地拎著手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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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這大了也不知道主動幹點活,連餃子都不會包,你還能幹啥,這是我爸在發牢騷。
還在那兒廢話,趕緊過來皮兒,這是我媽在嫌棄我爸沒有眼力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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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笑了一聲,不小心得意忘形,惹得我爸轉頭瞪了我一眼。
我趕緊埋頭劃拉手機界麵,裝作無事發生。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起了餃子皮。
【2】
我扒拉了一會手機,感覺沒什可看的。
有點無聊。
我站起來打算去外麵晃一晃,消磨一下時間。
猛地起身帶來的風攪得燭光一通亂晃,奶奶見了在我背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嘟囔一聲小孩子坐不住就放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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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家門口漫無目的地隨便掃了眼四周,熟悉又陌生。
我在這度過了整個童年時光,這本該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但如今我一年基本上隻回來四天,這讓我感覺自己在這已經無所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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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總有些奇奇怪怪的優越感,好像普通話要比鄉音更高貴,當時硬生生學了一口普通話,把鄉音拋在了腦後。
現在又拉不下麵子學,久而久之,已經連家鄉話都不會說了。
我站在家門口,有點迷茫,又有點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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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側麵一瞟,是一間土屋,看起來像是用土和草混合起來蓋的房子。
我記得房主是個留著山羊胡的大叔。
人很和善,每次我上下學背著小書包經過他家門前,隻要他在我就能收獲他的熱情招呼。
但是我大多數時候都聽不懂他說話。
聽奶奶說他是小兒麻痹導致的殘疾。
小時候隻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而我和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做朋友應該是很酷的事。
所以我每次都熱情地回應,我們兩個人雞同鴨講但都收獲了滿足。
我們之間的友誼貫穿我整個童年,直到我被父母接走,每年假期回來的時候我們仍然會互相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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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我和他再也沒見過麵了。
回老家是直接開車到門口,下車在屋待兩天就跟著爸媽回去。
仿佛回鄉探親成了一個任務,待滿時長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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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曾經每天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小院也已經鋪滿了葉子。
時間的殘忍大概正在於此,稍不注意就物是人非。
【3】
我沿著家門口的街慢悠悠晃了幾步,就來到一個熟悉的丁字路口。
這是我第一次和大型動物狹路相逢的地方。
當時我背著小書包美滋滋放學回家,正好爸爸放假回來看我,我滿懷期待往家趕。
就在離家門十步之遙的地方碰到了脫韁的奶牛。
我被嚇得僵在原地,盯著它碩大的眸子,試圖跨越物種進行心靈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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