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威利從一張古怪的泡沫沙發上蘇醒,陌生的天花板,LED燈發出青冷的光。
他坐起身,感覺很怪異。
額頭腫漲,疼痛感正隨著太陽穴的脈動陣陣襲來。
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放著一塊像石頭一樣的小物件,一米外的地上躺著一把造型怪異的手槍。
“抓住它!”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嘶啞低語,那聲調晦澀禁斷,猶如一隻多足生物在耳道撓的感覺。
羅威利蹙著眉,他似乎明白這聲音要他抓住什——茶幾上那個像石頭的東西。
那是一顆拇指大小的黑灰色石頭,像層壓岩交疊後打磨而成的七麵體,當中還有一些不規則的小孔。
羅威利伸手抓住了它,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驅使他這幹,否則後果將很嚴重。
難道還在做夢?這是哪兒?羅威利內心疑惑。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不大的一居室,玻璃隔斷隔出一個衛生間。對麵的床上,褥疊得像磚頭。
頭頂的通風口發出持續的嗡嗡聲,門外傳來像是機械的隆隆回聲。
斑駁牆麵與天花板的交界處似乎有什東西,羅威利仔細辨別,發現那是一塊像疥廯似的黴菌。
我分明記得自己正在手術室給一位準媽媽做剖腹產手術,沒錯,我是一名婦產科的男醫生。
然後呢?從腹壁取出小寶寶的腦袋,之後……在取出嬰兒的一瞬間,畫麵好像靜止了,後麵發生了什?
摸了摸額頭的痛處,羅威利心中一驚,難道因為職業關係被綁架了?
不可能,雖然我是個婦產科醫生,但是諱不避醫,不會因為這事被綁架。而且我可是婦科聖手,從醫近十年,從來沒有出過醫療事故、家屬糾紛。
正思忖間,眼前的景致倏地開始扭曲、變化,整個房間如波紋般向四周蕩漾開來,像湖麵的浮光倒影,並散發出朦朧而又神聖的微光。
伴隨著這畫麵的,是一陣悠悠的,空靈而聖潔的歌聲。這歌聲充盈著安詳、優雅、莊嚴與高貴。如初春溫暖的陽光照進羅威利的心間,那是一種久違的和煦。
這感覺——為何讓人無比快樂,卻又想哭?
畫麵還是這個房間,影像閃爍不定,快速地流動著,羅威利被光影環繞,如夢似幻,不知不覺便沉浸其中。
不多時,畫麵突然傳來了金屬齒輪打磨的那種刺耳尖嘯,還有小鳥的鳴叫,兩短一長,又聽見小孩子的嬉笑聲和大人的訓喝聲。
羅威利感受著這一切,心中的茫然變成釋然——我還沒醒,這應該還是夢。
“當當當……”
屋外響起八下中規中矩的教堂鍾聲,八點整。
鍾聲一落,房間的門突然猛地被撞開,從外麵闖進來兩個戴著帽子的高瘦身影。他們手拿著造型奇特的槍,麵部縮進帽簷的陰影,一片模糊。
他們的步伐讓羅威利感覺奇怪,甚至有點滑稽。
這兩人在房間內窺視一圈,其中一人朝羅威利走了過來,他徑直來到茶幾前,凝視沙發片刻。然後略帶緊張的目光落在茶幾上那顆七麵體石頭上,那好像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迅速將那塊石頭抓到手中,昏暗的麵部露出一絲竊喜。隨後和他同伴打了個招呼,兩人奪門而逃。
羅威利才發現,沙發上竟還躺著一個人,正是蘇醒之前的羅威利。他下半身的一部分虛影和羅威利的實體重疊在了一起,眼睛早已黯淡無光,額頭腫的像個小墳包。
這時,眼前的畫麵伴隨著歌聲慢慢靜止、模糊,像被黑洞吸走般扭曲消散,房間的一切又恢複如初。
羅威利就像一個局外人看了一場劣質的全息電影。
“夢中夢。”羅威利內心篤定。
不過這夢代表什意思?我怎還在沙發上躺著?看那黯淡的眼神……作為醫生,羅威利知道,那種眼神隻有死人才有。
這夢很真實。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