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在當時異化了，或許我本身就擁有能力……總之，我的雙手爆發出一團令人費解的黑芒。”

    新生停了下來，臉上罕見的有了表情，看起來像是……愧疚。

    沒有人打擾他的沉默，院子一時間靜的出奇，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陣，他才回過神來，接著說道：“沒了，一切都消失了……畸變種、人、火焰、建築的殘骸……黑芒消散過後，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還有漂浮在半空的我。”

    結果讓人出乎意料，聞言，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王德法緊抿著嘴唇，微微晃了晃腦袋，向新生投去同情的目光。

    新生歎了口氣：“我本想救他們，結果卻殺了他們。”

    威廉在一旁安慰：“這也不能怪你……”

    新生自嘲的笑了笑：“不怪我…又能怪誰呢？”

    “……”

    威廉答不上來了。

    新生自顧說下去：“所以我遠離了人群，獨自在荒野上遊蕩，慢慢的，我逐漸可以掌握自己的力量。

    再後來，基因藥劑問世，新曆開始。”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在新曆的第一天，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新生。”

    “我從那時一直活到了現在，活得越久，我就越是迷茫——正因為生命是有限的，所以一切才顯得彌足珍貴。而我……我活著有什意義呢？”

    “這多年過去，認識的人一個個死去，熟悉的事物也都消散在時光，而我唯一的變化，隻有那可笑的，日漸衰微的情緒。”

    “對於我來說，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這樣的生命，意義何在？”

    新生講完了，他坐直身子，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回憶過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漫長的記憶在眼前展平攤開，就如同重新活了一次。

    院子再次安靜，沒人說話，也沒人離場，似乎眾人不知道，該如何給這段荒誕的故事結尾。

    白無跡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燒掉了，理智告訴他這隻是個故事，可新生淡然的眼神卻向他表明，這是他親曆的現實。

    安靜了片刻，還是威廉率先開口，他問道：“那這多年……你就沒什想做的事情？”

    “事實上，我做過很多事情。”新生答道，“我殺過很多人，也救過很多人。我做過不問世事的隱者，也當過所謂的正義使者……但後來我發現，惡人是殺不完的——它一代一代，始終在人類這個群體中存在。”

    “世間的事情總是環環相繞，活得越久，好與壞在我眼中就越難判斷，於是我索性不再管了。”新生向兩側攤了攤手，“把一切都還給自然。”

    王德法本在低頭思考，聽到這，他抬起了腦袋：

    “但你幫了我們。”

    新生朝他眨了眨眼：“我樂意。”

    這場夜話在“我樂意”這三個字中結束，王德法幾人帶著一肚子震驚與疑問回到了faily。

    事實上，沒有人懷疑新生的話，隻是大家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

    眾人走後，新生沒去睡覺，而是靠在了院中的躺椅上，直至天色漸亮，他才悠悠起身。

    他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看著滿院還未開苞的花草，輕聲說道：

    “記得好好開花……”

    ………………

    真正的離別總是悄無聲息——踏著清晨微涼的霧氣，新生離開了巨石城。

    依舊是從劫掠者那繳獲的越野車，依舊是那一身黑衣，依舊是……獨自一人。

    若是要說有什不同——新生把越野車原來的燃油係統換成了高性能電池。

    車子緩緩經過巨石城的哨卡，守卡的士兵照例進行詢問：“出城的目的？”

    “……找東西。”新生思索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