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建在江邊,隻是蓬戶甕牖,已經多年沒有修繕過。
雖然如此,來店吃酒的客人卻有不少,都是些附近的漁夫漁民,因建在江邊的隻此一家,店主人老漢的酒又香醇,於是三三兩兩坐在棚屋內,吃酒閑聊。
這一日下午,一輪紅日已然偏向西方,漸漸地要沉到那一輪山穀當中時,來了一男一女,正是當初路過那棲霞山脈的兩位。
見他們衣衫打扮,卻皆是不凡,男的錦衣白衫,女的綾羅裙褂,進來隻是對坐在角落,也沒要什飯食,隻吩咐店小二湛了兩壺酒來。
這番打扮在鄉下這種偏遠地麵絕無僅有,店內大都坐了些晚歸的漁夫村民,見兩人如此氣質,知道多半是城出來的富家子弟,因此交談時卻也沒什避諱。
那青年男子端碗喝著酒水,像是在跟身前小妹交談著什,實則早已豎起耳朵,修士的聽力非同常人,雖然那些人壓低了聲音,但這點距離還是能聽到什的。
“聽說啊,江西頭的漁村,也已經被封起來了。”
“嘖..這才短短兩個月,要是時間再長些可怎辦?官府就真不管管嗎?”
“誰知道呢,我聽人說,上回還是北邊的張家,好像得罪了一個遊方老道,第二天半夜就開始鬧鬼。”
“唉,這世道.....天下都不太平,神皇陛下卻.....”“噓,慎言。”
“.......”
幾人議論幾句,又喝了幾碗茶,便已天色遲暮,於是把幾兩銀錢丟在桌上,起身離開。
另一頭的兩人中,偷聽的那個女子有些坐不住,欲要起身上前去直接詢問,卻被師兄一把拉住,兩人眼神交流片刻,她又坐了回去,繼續抿茶。
殊不知,這一幕已經被最邊上靠窗的一人看了個正著,那是個身形魁梧的壯漢,身著青衣短打,頭上戴著頂草帽,其實就是易容過的薛辰。
早先他修完術法,其實準備直接離去,可回程中路過某處時,忽又停了下來。
這雖然還在內境,但距離元洲城已經很遠,薛辰尋的地域又偏僻,稱得上是人跡罕至。
可他路上卻發現幾個荒蕪破敗多少年的小山村,占據麵積不小,外圍卻被直接拉上了朝廷的封條。
放在以往,薛辰是連看都不會看的,但是現在,當他回想起來之前左峰跟自己說的話:異域,封禁,妖魔....
薛辰突然意識到,這就是一塊被封禁的區域了.....妖魔,又是什樣子?
他下意識地停住,於是來到附近,發現了還存在的幾個偏遠小村落,甚至距離那被封禁起來的‘異境’也沒有多遠,當即有些起疑,既然有妖魔存在,為什周邊的幾個村落,村民都沒什事?
按理說如果是這樣,應該早就被那‘妖魔’給殺掉....
抱著疑問,他施展起之前蘇黎教過自己的易容術,來到了最近的一個酒樓,於是便見到了現在這一幕。
能看出來,這兩人或許是某個家族或是宗派子弟,隻是不明白為何要來到這。
薛辰待在這旁聽已經有一會時間,比他們二人來得早,因此聽到的也更多。
這個小漁村叫做厲家口,世世代代在附近捕魚為生,可是就在近幾年,先是某家出了事,全家上上下下老小全都無緣無故死去,再就是東邊鬧鬼,越來越多的村落出事,許多戶人家也都因此搬離這,沒走的隻剩下了這個小厲家口還有幾家,似乎是因為老一輩祖上的原因被牽製,一些年輕的也都沒離開這,隻是目前都隻剩下老人居多了。
薛辰端起酒碗,抿了幾口,看著這師兄妹兩人來到議論一番,似乎就要離去,此時卻被叫住。
出來的是個蒼白頭發、滿麵皺紋的老人家。
兩人先是有些疑惑,但聽到老人來到跟前說了幾句什,神色皆是凝重下來。
“這位老丈,你說的可是真事?”青年修士皺起眉來。
“唉,哪敢有假,”老人先是四下看了看,又湊到他們跟前,低聲道:“如果我猜的不錯,兩位少俠少女應該都是修士吧?”
師兄妹對視一眼,一同起身,將老人也帶出了酒蓬,尋了個僻靜無人地方。
“這位老人家,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正是來調查此事,不會害你。”
“唉,如此一來,兩位應該是欲要來此解決那鬼物無疑了...老朽隻是一介山野村夫,不過還是奉勸二位,那地竟過於險惡...還是不要去的好啊。”
雖然話是這說,但架不住兩人的詢問,於是老人取下手中氈帽,將上麵的塵灰都拍去,道:
“南部的荒野之地,原是生著一頭惡鬼,聽說這惡鬼食人心魄而活,妖異無比,連續禍害了數個村莊,而今到了江流這一帶地區,更是為非作歹,半個多月來肆虐十多個村莊,連婦孺都不放過!”
“那它現在究竟是在哪?”
女修也急迫道:“老人家,隻要你能告訴我們,這些銀錢都可以給你。”她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兩,放在老人手中。
終究是架不住兩人詢問,他長歎一聲,收下銀錢,“我可以讓小女兒給你們指路,帶到那,但進不進去,是你們的事了,反正那鬼物現在就在那個村莊。”
片刻,內走出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大姑娘,穿著樸素,隻是麵上有些呆愣。
“走吧,月兒,帶他們去。”大姑娘點了點頭,帶著兩人離開。
夜色逐漸遲暮,人都散盡,老人回到自家酒館,然後就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自家小二被摁在地上,對方飛起又落下的拳頭又準又狠,砸得血肉飛濺,皮口肉綻。
“你要幹什?放開我!”那小二拚命阻攔著對方,然而得不償失,臉都被打成了豬頭。
“你在幹什?”
老人盯著那個虯髯大漢,驚慌失措。
然而對方無動於衷,依舊一拳又一拳地砸著。
老人的眼神冷厲下去,他看著易容的薛辰,“若是這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蠻子,不用再藏了。”
血肉飛濺的小二忽然厲聲一叫,冷笑起來,死死盯著將它按在地上的薛辰!
他身上忽然“噗嗤”“噗嗤”地長出大片鱗片,嘴上,臉上,手臂上的皮膚皆是膨脹起來!
“去死!”他嘶吼著,力氣猛地暴漲,但身上的壯漢卻無動於衷,依舊在一拳又一拳的砸下去,砸著他的胸口、腹部,砸掉一片又一片的鱗片,場麵血腥,因為那些泛著閃閃熒光的鱗片皆是被噶飛一地,鱗片下都滲出大片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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