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施喬提起自己的母親,顧以陌垂在袖子的手不自覺的縮緊,攥成了一個拳頭。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等到彤彤的身體好些,我就帶著她回去。”
“哎,你媽媽的身體,這些年好些了嗎?”
施喬苦笑著問,話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不清是悲是喜的神色。
她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得知顧費翔的死訊之後,那個女人就瘋了。
臉上一直都有的笑容蕩然無存,換上了驚人的狠戾,看到誰都不話,隻是咬著自己的下唇,躲在顧費翔的遺照下邊哭,一直哭。
這種情況直到施喬出現在她麵前,她突然就動了。
她的手抓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刀,直直的衝著同樣形神憔悴的施喬衝了過來。
施喬閃躲不及,被那把刀割傷了手臂,直到現在,她的手臂上依然有一條長長的傷疤。
不是沒有機會把這個疤痕去掉,可是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猶豫,也許是想要留著這個疤痕提醒自己一些什,也許隻是不忍心。
這個駭人的傷疤就這樣留在了她的手上,那個傷人的人,也徹底的變了一個模樣。
顧費翔去世,蘇敬庭入獄,沒多久蘇敬庭也相繼離世,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施喬應接不暇,她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顧及顧費翔那個怯弱的妻子,如今是什模樣。
等到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施喬才從別人的口中聽,她瘋了。
從那刺傷了施喬之後,她就瘋了。
施喬去看過她兩次,可是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
也許是心的怨念太深,別人去看她,一點事兒也沒有,平靜得就像是正常人一樣,唯獨隻要一見到施喬,立馬就變了一個人。
她嘴就反複回放一句話,你這個殺人凶手,你還我丈夫……你這個殺人凶手,你還我丈夫……
她無意識的每一句話,對於同樣失去了丈夫,而且還失去了好友的施喬來,一字一句都是錐心之語。
然後,施喬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後來施喬聽,她被送進了療養院,她和顧費翔唯一的兒子,被送到了外公那扶養。
再到後來,施喬常年忙於蘇家的各種繁雜工作,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疏忽了,更沒有心思去關注,那些過去的老朋友的現狀。
直到顧以陌出現在她眼前,她看著他風度翩翩的模樣,像極了他那個溫和有禮的父親。
記憶的塵封的故事,被施喬猛然掀開翻閱,這個時候施喬才意識到,原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久了。
顧以陌的眸子幽深不可見底,泛著淡淡的冷光。
想起自己神誌不清的母親,顧以陌心對蘇冰彤的愧疚,都在一瞬間化作了無盡的怒氣和怨恨。
顧以陌忍不住想,她有什好可憐的?
她隻不過是沒有了愛情,隻不過是沒有了無關痛癢的風花雪月。
可是自己呢?
自己失去了多少?
因為蘇敬庭,自己沒有了高大儒雅的父親,母親因此變得神誌不清,再也沒有正確的叫過自己的名字,自己在她眼,隻是一個陌生人。
顧以陌很少去看他媽媽,不是不愛她,也不是不想,隻是不敢。
他無法接受,那個每次都會笑著把自己抱到懷的媽媽,突然就變得那陌生,日複一日,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的空地,她空洞的眼,沒有自己。
自己從到大吃的苦,受的罪,都應該由蘇家的人來償還。
自己對蘇冰彤的報複,都是她應該得到的報應。
“還是那個老樣子,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過她了。”
顧以陌嘶啞著聲音,施喬也意識到自己提起了一個什讓人避諱的話題,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試圖遮掩自己眼劃過的尷尬。
“也是,有時間還是多回去看看她吧,都不容易。”
話到這,施喬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顧以陌跟蘇冰彤不一樣,他知道那些過去的事兒,盡管顧以陌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她也沒辦法確定顧以陌到底知道多少。
可是她覺得,顧以陌記得,記得那年的動蕩。
那個時候顧以陌已經不了,不像蘇冰彤,對於那些事兒那些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所以平時施喬都會刻意回避這個問題,當年的凶手和死者,對於在場的人來,都是心口不可愈合的傷口。
施喬有些尷尬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走廊,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邊有自己相依為命的女兒。
“我的那些事兒,你別放在心上,今兒你也累了,這我守著就行,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顧以陌聞言皺著眉:“這個不行,伯母您回去休息吧,這我守著就行。”
“聽話,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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