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程處默拎著一個碩大的食盒，嘴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單手推開程忠家院子的大門，施施然走了進去。

    程忠的妻子孩子皆早逝，程忠並未續弦，也無妾室或其餘女眷。宅子平日隻有程忠獨自一人居住。因而程處默等人都是隨意進出，不用特意避嫌。

    把食盒放到前院的石桌上。程處默剛準備扯開嗓門喊人，就見到高承正穿過垂花門，一步一頓地從內宅走出。雖然動作不快，但卻走得極為穩當。

    程處默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才第四天呢，你居然都能行動自如了？明明你剛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沒一塊好肉，血也差點流幹了。”

    “這已經是算很慢了！”程忠從高承身後走出，開口笑道“你是沒看到那天跟突厥人拚命的時候。承哥兒不管受到多重的傷，片刻都能恢複如初。額們當時都以為這小子是妖怪來著。”

    程處默羨慕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眼巴巴地看向高承。

    “我知道你想說什，但我拒絕。”高承斷然開口道。“使用這秘法是需要損耗陽壽的。而且，也隻有特定的血脈才能修習”

    “好吧。”程處默吧唧吧唧嘴，頗感遺憾，但隨即又幸災樂禍起來。“這個秘密你得好好守住了。要不然，那些世家大族肯定爭著搶著將自家的適齡女子嫁給你。甚至還有可能把你抓起來，關上門當種馬用。”

    “不會吧？”高承臉都黑了。

    程忠也笑了，“還真有可能。畢竟，擁有獨屬於自家的血脈秘法，不就更能證明他們天生就高人一等嘛。”

    高承的臉色更黑了。但仔細一想，咦？即使是那樣，好像自己也不吃虧啊？反正自己又不介意孩子是隨爹姓還是跟娘姓，何況聽說世家女的長相普遍都不錯。回頭再請程處默好好細說……咳咳，走神了走神了，說正事要緊。

    幹咳了兩聲，高承趕忙正色道“先用朝食吧。用完後，我有事想向處默兄你請教的。”

    “自家兄弟，有用得到的就直說。”程處默隨口應道，邊幫著程忠把食盒的點心和餐具一一擺出。

    待到三人都吃完東西後，程忠收拾好餐具便回到後宅，將高承兩人留在前院。

    高承在心底斟酌了一會，開口緩緩道“處默兄，你之前所說的，你們的小團隊，麵都有哪些人？”

    程處默聞言，臉色一肅，忙直起腰身。“大致就是幾天前你見到的那些人。領頭的是我、寶琳、見虎和懷玉。”

    “是因為你們的父輩都是瓦崗係的嗎？不對，吳國公應該不是。”高承有些疑惑，“而且，以武力而論，翼國公與吳國公當為我朝之冠。懷玉和寶琳我也見過， 稱得上是虎父無犬子。你們團隊中，也不缺一個能打的吧？”

    “尉遲伯伯跟秦伯伯和我爹走得最近，算是同一個派係的。”程處默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但寶琳以後不能經常出來了，懷玉也是。見虎以後需要跟著尤伯伯出征，去博個好的出身。估計就剩我一個能常留在長安城的。”

    “為啥？”高承一頭霧水。

    “還是我來說吧。”程忠拎著一籃洗淨的石榴從後宅走出。“你這碎娃好歹也是渤海高氏出身的，怎額感覺你有點憨憨的呢。”

    “啥？你們怎知道的？”高承悚然一驚。

    “你以為懷德坊誰都能進來的？”程忠放下籃子。“你還昏迷不醒的時候，公爺已經派人去查過你的來曆了。放心，你是個好娃兒。何況現在是新朝了，不管你是出身於北齊皇室的那一支，還是前朝高丞相的那一支，都不會有人在意的。”

    “就是。”程處默插嘴道。“我高祖那代起，就是北齊的臣子。渤海高氏也算得上是我家的世交了。我爹還囑咐忠叔要好好照顧你呢。”

    高承無語至極，問題大了好吧？他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渤海高氏出身，當初就是隨口扯了個來曆而已。世界那小的嗎？哪都能遇到故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