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家在三樓，許霽正要開門時，歡歡從麵衝了出來，手還拿著牛奶和零食。

    她隻當孩子出門和小夥伴玩耍，也沒有過問，自己進了廚房跟程如心解釋等下要去下雲城，然後拿了熱水和刮刀，去處理大門上的舊對聯。

    她記得以前這些事都是父親在做，父親走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家的大門上都是空空的，直到程如心被調到這個小縣城的小學後，才又恢複了春節該有的程序。

    後來她和阿海談戀愛到結婚成家，這樣的事情便成了阿海在做，一直到他去世。

    舊對聯的膠水經過一年的時間，早已被吹得硬邦邦，許霽用沾著熱水的毛巾捂在上麵，然後用刮刀輕輕刮幹淨。

    身高夠得著的地方全部處理完畢，又進去搬了張椅子站上去，準備處理最上麵的頑固殘漬，這時樓道傳來歡歡說話的聲音。

    歡歡從小是個話癆，經常被程如心打趣這孩子的廢話多過文化。

    許霽麵帶著微笑，一邊刮著殘漬，一邊聽著孩子嘰嘰呱呱，和程如心在廚房做飯發出的聲響。

    什是幸福的生活？最起碼許霽此時感到很幸福，有殘缺依舊很滿足。

    她不會去想什如果。

    自幼失父，懷孕時失夫，她對於生死的體驗無比深刻。

    在處理完最後一塊頑漬時，歡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媽媽，你讓一讓。”

    許霽不知道她想搗鼓什，轉頭看了一眼，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是幹什？”她站在椅子上，扶著門框居高臨下弱弱問了句。

    “陸叔叔給外婆送年禮。”歡歡站在椅子旁邊抬頭說完從縫隙擠進屋內，直奔廚房去叫外婆。

    許霽看向搬著幾箱子各式東西的陸赫亭，一時失語。

    本來就是合約婚姻，這個人從沒進過這的家門，現在都離了婚，做成這樣是什意思？

    陸赫亭搬著東西也抬眼看了看她，輕咳了幾聲道：“今天要趕回雲城吃晚飯，不想你浪費太多時間，所以上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大過年的也不好空手過來。”

    已經靠近午飯時間了，春節期間的小縣城，多數飯館都關了門。

    先前在樓下，程如心看到他這個名義上的女婿，隻是冷淡的點點頭，就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還是歡歡拿著自己的零食和牛奶去了樓下給他當午飯，抱著他說很想他。

    他又不是鐵石心腸，人情世故也是老手，一切都快要塵埃落定，上來打個招呼再走吧。

    許霽慢慢下來，移開凳子，然後站在門口，也不說讓他進去，就那站著。

    除了送水工，這平常沒男人過來。

    “小許，回來過年了，這位是誰呀？”樓上有人下來，看到許霽打了聲招呼，又對門口抱著東西的陸赫亭一陣打量。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個家不光有兩個寡婦，而且其中一個既年輕又漂亮。

    當年阿海去世沒多久，有些沒講究的人便上門給還挺著大肚子的許霽說媒。

    在孩子三歲後，不堪其擾的許霽，選擇去雲城找了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