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散盡,清新醒人且晨曦獨有的濕氣,沁人心脾。
空曠的街道上,先是傳來一連串整齊的“噠噠”聲,緊接著是沉悶的“隆隆”聲,由遠及近,有小漸大。
早起忙碌的人們像是忘記了昨夜的惶恐,複製粘貼一樣,迫於生計,努力幹活。
有人支起攤位,有人鋪開桌椅,有人則已經在案上用力揉搓麵團兒。
逐步升溫的油鍋隨著一個個圓扁麵團兒投入,熱情翻騰;揭開鍋蓋,飽滿透亮的餛飩起起伏伏;層層疊疊的籠屜被包裹在“雲霧”,若是掀起一籠,誘人的包子香便伴著白色蒸汽一塊兒鑽進鼻腔,一邊擾的肚子“咕咕”直叫,一邊溫潤肺腑。
早有急不可耐的食客,幫襯著擺開攤位,守在案邊,嗷嗷待哺。
又匆匆幾道身形轉出街角,大家聽這打破寧靜的響動,不約而同循聲望去。
遠處,率先闖進人們視野的是一隊騎兵,當先三人,其一著甲背插五把單刀,倒提一柄厚重逼人的關刀;其二是個白衣白麵俊俏的公子,腰佩同樣顏色的無穗長劍;後一位則是個僧袍破爛的和尚,腰間懸了把橫刀。
從神情上看,前兩位嚴肅、凝重,後麵的和尚道顯得十分緊張,眼睛死盯著胯下戰馬,連路也不看,那馬想是被腿夾得狠了,喘出陣陣白色冷氣,不時還要打聲鼻響,好在訓練有素,闔緊牙關緊跟著身旁的同伴,不叫和尚甩飛出去。
騎兵們呼嘯而過,緊隨其後是成群結隊的步卒,踏著整齊步伐,大地都隨之震顫,麵容肅穆,無人喧嘩。
所有人的衣甲都掛滿了露珠,在溫煦的陽光照耀下閃爍五彩斑斕的微光,與玄甲上泛起的森冷,形成顯明對比。
這支兵馬來的迅猛,去的利落,軍容整肅,不似守城的兵丁,各個疲累,沒個樣子。
不知道是哪的人馬?
眾人正疑惑不解,突然,有人高呼一聲。
“這是蕩妖衛!沒錯,豐州蕩妖衛!”
“看去的方向,好像是刺史府?!”
眾人一愣,隨即緩想起來如夢幻般的昨夜,他們的刺史大人是隻妖,那蕩妖衛傾巢而出所為何事,不言而喻。
無心飯食。
有的唯恐天下不亂,胡亂塞幾個包子在嘴,噎的眼睛直突突,卻也攔不住好奇,丟下幾枚銅板,甩開衣袖瘋一樣抄近路奔向刺史府。
有的則擔心,一旦開打會殃及了他們這些“池魚”,愁眉苦臉,碗的餛飩都不香了。
還有的也顧不得吃食,扭頭往家中跑去,得趕緊收拾細軟,如若情況不妙,第一開溜,一門心思奔逃,眨眼消失在街巷拐角,後麵抄著麵杖追趕不及的老板,無奈又氣憤,“你錢還沒付哩!”一肚子委屈化作氣勁,湧在腳上,猛踢向路邊垂柳,卻隻換來陣痛,“哎呦呦”抱著單腿跳腳,晨風吹曳柳條搖擺,恰似再說“有本事再來呀。”
······
有誰最怕亂?
是百姓嗎?
不,是那幫權貴。一亂起來店鋪開不得張,會少賺多少銀子!還要給掌櫃、夥計結月錢,想想就叫人痛心疾首。
現在豐州城哪可能作亂?有能力作亂?
百姓?
錯,百姓隻想安安穩穩,哪怕受些委屈,也能咬牙忍下,除非是忍無可忍,就這,還需有能人帶頭,不然......唉,還是在忍忍吧。
要說最有可能作亂的,那就是蕩妖衛!昨天左千戶吃了暗虧,沒帶兵刃,險些著了道,豈能不找回臉麵。
況且,掃蕩妖邪是他職責所在,所以,就在昨晚,各家富戶豪門都安排眼線,守在蕩妖衛衙門口,但有個風吹草動立馬回報。
這不,天剛蒙蒙亮,一夜擔心禍事沒有安睡的趙老爺,才迷迷糊糊打起盹,就被呼喊吵鬧聲驚醒。
“老爺!老爺不好了!老爺!”
還沒見到人影,撕扯喉嚨的尖銳叫喊透過影壁牆,直接飄進大堂,像一記耳光,“啪!”一下把趙老爺驚醒,許是睡的迷糊,一激靈摔下太師椅,痛的齜牙咧嘴,嘴更是罵罵咧咧,向那人祖宗八輩挨個“請好”。
“大清早的鬼嚎什,老爺我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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