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白骨累累,人皮成山,鮮血流成河。
足足七八十位,身穿邪袍,麵容怪異的邪陣師們,正在不斷地忙碌著。
有的在構畫陣圖,有的在掌控陣樞,有的在修複陣紋,有的在趕工填充陣法,還有一些邪陣師專門負責調配血墨,煉製骨肉陣媒……等等。
這些邪陣師,宛如蜂巢的“工蟻”,熟練地分工合作,支撐著大陣的運轉,並不斷推進著邪道大陣的進程……
墨畫看著暗暗心驚。
這個邪道大陣,需要如此多邪陣師進行構建和維護,可見其體量必然極大。
而陣師本就難以培養。
眼前的這些邪陣師,手法嫻熟,經驗豐富,一看就知,都是些陣道“高手”。
要在暗中拉攏,並且豢養出這多精英邪陣師,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期間不知要花多長時間,要費多少心思,要傾注多少心血。
不止如此,邪陣師的培養,是需要造成大量“殺孽”的。
隻有造出大量殺孽,才能有那多的人血,人肉,人骨,人皮,人發,來作為練習邪陣的素材。
更遑論,眼前為了構建大陣,而囤積的成山成海般的屍骸和骨血了。
這位屠先生,圖謀大,野心大,殺孽也大。
墨畫目光冰冷,但並未輕舉妄動,而是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眼前的邪陣師,都是二品,那三品的邪陣師呢?”
如此大型的邪道大陣,不可能沒有三品陣師。
當然,四品就未必了。
畢竟這是三品雁落山州界,邪道大陣的品階,最高也不超過三品。
四品邪陣師,有一個屠先生,估計也夠了。
甚至,三品邪陣師估計都沒多少。
在三品州界,構建三品大陣,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更別說,這還是邪陣,在乾學周邊,在各宗門世家眼皮子底下,構建“純三品”的邪道大陣,意味著要屠戮大量“金丹”修士,這是不可能的事。
金丹突破難,金丹修士少,而且大多修為強,很難殺。
但與之相比,築基修士卻有很多,而煉氣修士,更是多如牛毛。
因此,按墨畫的猜測,眼下的邪道大陣,應該隻是有一部分核心中樞,是三品。
但除此以外,大量的陣法結構,是用二品乃至一品的陣紋和陣樞來填充的。
這也就是鄭長老曾經說的,陣法“降紋兼容”的道理。
正邪陣法有別,但很多底層的道理是相通的。
以“降紋兼容”,來“降本增效”,降低大陣門檻,降低構建大陣的難度,從而推進大陣落實。
這是由虛的陣圖,轉為實的陣法的“實踐”思路。
即便是邪道的大陣,也不例外。
這位屠先生,還是一位造詣深厚的邪道主陣師。
墨畫心中有些忌憚。
“屠先生,還有三品邪陣師……”
墨畫心思微動,而後更加小心,開始沿著石壁上,一條條陣法甬道,在陣樞大殿內巡視。
周遭有遊離的血色邪祟。
甬道上布著邪力湧動的邪道陣樞,以及三步一預警,五步一殺陣的陣法防禦。
這對別人來說,是不可踏足的“禁地”。
但對墨畫來說,卻顯得“如魚得水”。
他就如同“幽靈”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邪道陣樞的大殿內遊蕩,摸查著環境和整體陣樞格局。
整個陣樞大殿十分寬闊,結構複雜。
墨畫四處遊蕩了許久,並沒有發現一丁點,有關“屠先生”的蹤跡。
但他卻找到了另一處,更為機密的陣樞室。
這間陣樞室,畫著的是三品邪陣,有四個邪氣更濃烈的三品邪陣師,正在頭戴白骨麵具,以神識溝通陣樞,掌控著邪道大陣內的邪力運轉。
而他們身前,擺著數個白骨酒杯。
酒杯之中,浸著血水。
血水之中,泡著一隻畸形的,似乎還殘存生命,不斷在轉動的黑紅色眼眸。
那四個邪陣師,正在全力操控陣樞。
但這種操控,似乎極難,極其耗費神識,沒過多久,他們便臉色慘白,眼眶深陷,如同被吸幹了一樣。
便在此時,一個被榨幹的三品邪陣師,取下白骨麵具,露出一張陰森邪異的臉。
而後他走到桌前,端起泡著眼眸的血酒,一飲而盡。
隨著臉上血光一閃,他的氣色明顯好轉,神識也仿佛在一瞬間充盈。
隻是他目光中的癲狂,進一步加深,透著某種興奮和狂熱。
之後這邪陣師,便又戴起白骨麵具,繼續全神貫注,溝通起陣樞,維持著大陣的運轉……
墨畫看得暗暗震驚。
邪陣師不愧是歪門邪道,做事都透著一股邪異。
就是不知那眼眸是什眼眸,血酒也不知道是什滋味……
墨畫盯著這四人看了一會,估摸著情況,覺得這四人暫時不好惹。
但大殿中的那些二品邪陣師……
墨畫目光微動,心漸漸有了主意。
他又無聲無息,原路折返,通過陣樞甬道,回到了山洞。
山洞之內,氣氛沉悶。
程默一眾太虛門弟子,都在焦急地等著,
生怕墨畫有什閃失。
而其他宗門弟子,此時竟也有些擔憂起墨畫的安危來。
當然,他們也不是擔心墨畫,而是擔心沒了墨畫,他們未必能活著走出大陣。
就在這種焦灼的氣氛中,虛空之中,人影一閃,墨畫現出了身形。
所有人都暗自鬆了口氣。
司徒劍問道:“小師兄,怎樣?”
墨畫點頭,“情況我大概摸清楚了……”
他取出一張紙,畫了一副簡單的地形圖,並勾出一條路線,“這麵,是陣樞甬道,甬道盡頭,有一座大殿,大殿之中,有七八十邪陣師,正在畫邪陣……”
“待會我帶你們進去,”墨畫目光之中,透著一股鋒芒,“你們一齊動手,將這七八十個邪陣師,全宰了!”
所有人一怔,“全宰了?”
墨畫點頭,“全殺,一個不留!”
墨畫還記得孤山墓葬之中,那位已經死去的“皮先生”,對他的教誨:
“無論做什事,一行人中,最好隻有一個陣師。”
“而這個陣師,最好就是你自己。”
四宗八門十二流中的弟子中,雖然也有陣師。
但這些陣師,都是尋常弟子,不懂大陣,威脅不到自己。
可屠先生手下的“邪陣師”就不一樣了,一定會對自己構成隱患。
這些邪陣師,若沒碰到自己,那便罷了。
可現在既然碰到了,那就算他們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最好是全殺,殺不完的話,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邪陣師越少,對自己的威脅越小。
正邪不兩立,同行是冤家。
有這兩重因果在,這些邪陣師,隻有取死一道。
“下手要隱蔽,動作要快,要狠,要一擊斃命。“墨畫沉聲道,“這些邪陣師,殺孽深重,而且還助紂為虐,非死不可。”
“而能不能殺掉這些邪陣師,對能否遏製邪道大陣,對我們能否逃出生天,都至關重要。”
墨畫神情肅然。
大多數天驕,知道此事嚴峻,都點了點頭。
隻有少數天驕,心高氣傲慣了,不太以為意。
墨畫也知道,不同的人性格不同,有些人要順捋毛,有些人就要逆捋毛。
墨畫又冷聲道:
“你們都是各大宗門天驕,七八十個邪陣師,不會都殺不掉吧?”
“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們。”
這一下,所有天驕都目光一凝,神情嚴肅起來。
沒有人想丟麵子,更不能讓墨畫看不起。
他們原本就是墨畫的“手下敗將”了,要是還被墨畫看不起,這份屈辱,絕對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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