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墨畫便出發了,臨行前,他跟皇甫主事,還有上官主事道了別。
“皇甫師兄,上官師兄,二位保重。”
皇甫和上官二人,身為主事,事務繁忙,是不可能擅離職守,陪著墨畫去抓捕小師兄的。
但諸葛真人可以。
因為他是欽天監供奉,說好聽點,叫無俗事勞心,無案牘勞形,說難聽點,就是無所事事。“你也保重。”皇甫主事對墨畫笑了笑,看了眼諸葛真人,又對墨畫道:
“讓他帶你出去也好,省得他天天沒事,找我們喝茶。你知道的,我們是大忙人,比不上他這個真人,清貴又清閑。”
墨畫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將心比心,他忙起來的時候,也不太喜歡看到諸葛真人這樣的閑人在他麵前晃悠。
“那我告辭了,有機會我再來找二位師兄喝茶。”墨畫道。
皇甫主事和上官主事都欣然點頭,“好,好,墨師弟來喝茶,自是樂意之至。”
別的話都還好,諸葛真人都能當沒聽到。
可這句話一出,他就受不了了。
合著我找你們喝茶,你們嫌煩。
墨畫這小子找你們喝茶,你們就樂意之至?
太“雙標”了,太諂媚了!
諸葛真人鄙夷地看著這兩個同門一眼,悠悠道:
“修道要求真,要表如一,你們這樣虛偽諂媚,是突破不了羽化,成不了“真’人的……”皇甫主事和上官主事皺眉,“你這個烏鴉嘴。”
上官主事也對墨畫道:“趕緊把他帶走,我們事情多,還得去忙呢。”
墨畫笑了笑,拱手:“二位師兄,告辭。”
“注意安全,保重。”皇甫和上官主事道。
“諸葛兄,你也保重。”皇甫主事歎了口氣,忽而目光微沉,“華家那邊……”
諸葛真人淡淡點了點頭,“我心有數。”
之人眾人不再說什,寒暄了兩句,便各自辭別了。
諸葛真人和墨畫,在皇甫和上官兩位主事,略帶擔憂的目送下,離開了臨時樞密殿,前往了華家的駐地。
華家這邊,一切都準備好了。
雙方匯合後,簡單接治了幾句,就出發了。
華家一行人,包括華真人,另有五位金丹,十多個築基天驕,以及其他一些道廷精銳道兵,共五十來人,一同啟程,去逮捕白家的天驕一一白子勝。
這群人中,墨畫是最另類的一個。
同時,他又是最“自來熟”的一個,往華家隊伍一混,根本沒當自己是外人,吃什喝什,張口就要。
華家看在諸葛真人的麵子上,也不敢怠慢他。
一行人坐的是世家的大馬車。
兩位真人坐一輛,其他人共乘三輛。
墨畫是跟著諸葛真人混的,坐的也是“真人”級別的車馬,是“頭等艙”。
啟程之後,偌大的馬車內。
墨畫坐在窗邊,一邊吃著靈果,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車內的屏風相隔之處,華真人則跟諸葛真人聊著天。
華真人看了眼墨畫,緩緩道:“……諸葛兄,這不太像是你會做的事……”
諸葛真人半躺著,扇著扇子,輕歎道:
“沒辦法,沾上了一個“麻煩精’,甩不掉了,又沒辦法不管。”
華真人不太信:“還有諸葛兄你甩不掉的?這位小兄弟是……與你太虛門的老祖有關?抑或與諸葛家……”
諸葛真人擺了擺手,“別探我口風。”
華真人便不方麵再問了。
諸葛真人想了想,反問道:“華兄,這好像……也不太像是你會做的事?”
華真人微怔,“什?”
諸葛真人道:“白家,那個天驕。”
華真人沒答話。
諸葛真人目光透亮,盯著華真人,“我固然心性憊懶,這是我修的道所致,不勞心不勞神,淡薄外物。“但華兄你,其實也是一樣,對沒利益的事,同樣是“憊懶’的,是不上心的。”
“白家這件事,本就不是個好差事,你其實沒必要招惹的。”
“但是,你現在……”
華真人搖頭歎道:“道廷有令,甩不掉的。”
諸葛真人搖頭道:“還有華兄你甩不掉的?”
華真人一怔,看著諸葛真人,又指了指趴在窗邊啃瓜果的墨畫,無奈道:
“諸葛兄,你自己甩掉了?”
諸葛真人臉色複雜,歎了口氣,聊不下去了。
兩個真人看似在聊著閑話,但又各有心思。
他們聊天的話,別人或許聽不到。
但墨畫卻能聽到一點點。
他神識之強,實在匪夷所思。
隻是在神識的境界上,他畢竟還是比羽化差了不少,也聽不全,隻能隱隱聽到些隻言片語,察覺出諸葛真人,似乎嫌棄自己是個“麻煩精”,想把自己給甩了。
墨畫“宰相肚子能撐船”,並不計較。
真到那一天,還指不定是誰甩誰呢。
墨畫的心思,也不在這件事上,而是定睛看著窗外。
他被關得久了,閉塞了視聽,對如今大荒的局勢,缺乏了解。
此次出門,一是想去捕獲小師兄,另一個原因,也是為了了解大荒如今的形勢。
人到了任何地方,都要先熟悉環境,熟悉了環境,才好做事。
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獵妖師的本能。
隻是此時窗外所見,十分混亂。
這接近道廷與大荒王庭交戰的前線,同時也是大荒王庭之外的“從屬”之地。
此時既有蠻民,又有道兵,沿路時常還會有小規模的戰鬥。
被道廷攻陷的大荒部落,民眾都淪為階下囚,被鐐銬鎖著,宛如豬羊一樣趕著。
打仗勝了的世家,則分割著這些部落的土地,財物。
甚至墨畫還看到,有幾個衣著光鮮的世家子弟,為了爭幾個蠻族女子當女奴,而互相爭執,甚至不惜大打出手,鬧得麵目猙獰。
墨畫有些怔忡。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到底誰才是蠻修。
大荒豢養蠻奴,被視為野蠻,落後。
可這些九州的人,按理來說,是修了道的,是得了教化的,但到了大荒這,同樣是在搶地盤,在殺人,在爭女人,在虐待蠻奴。
似乎大家,隻是穿著的衣服光鮮,但骨子跟大荒野蠻的蠻族,好像也沒有本質的差別。
墨畫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緒重重。
不過這些事,他現在也管不著,而且好在也不是所有世家都這樣。
還是有一些家族,對子弟約束得嚴格,對蠻奴倒也沒那苛待。
一樣米,養百樣人。
同樣是世家,也是千差萬別的。
就這樣,眾人一路前行。
但白子勝實力強,孤身一人在大荒之地逃竄,想抓他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於是兩日之後,眾人在某個二品山界,一處華家臨時修建,用來安置家族權貴的莊院前停了下來,暫做休整。
墨畫從馬車上跳下來,轉頭看向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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