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這艱難嗎？還是隻有青年這一無所有的迷茫時期才這樣？”

    徐行倚著靠背癱坐在江灘邊的公共座椅上，他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前方不遠處的碼頭。

    江灘邊的風很大，呼嘯著從長江的這頭吹到那頭，吹動了紙風車，吹翻了裙角、吹起了白發，也吹得徐行用手機壓在座椅上的簡曆不停發出嘩嘩的聲響。

    就在這風聲和紙頁翻動的聲音中，缺牙的總角小孩拿著轉動的紙風車，跑來跑去笑個不停。散步的少女羞惱，伸手按住了翻飛的西洋裙裙角。手在半空碰到一起的的老年夫妻失笑，一大一小兩隻手錯開後便又繼續著為對方整理發髻的動作。

    精心設計整理的簡曆集合了徐行的個人信息和他所有還看得過去的作品，本因好好珍惜，但此刻卻被風吹出了道道折痕。

    無所謂了...徐行在心這想到，他已經什都不想去管了，雖然他隻是凝望著、凝望著碼頭上不斷停靠又開走的輪渡，但腦海卻在想著那些露出發自內心笑容的行人們。

    過了許久，他才眼底帶著一絲豔羨地感歎道：“人生一定並不總是如此艱難吧！”

    說完，徐行就已經從找工作未果的消沉中走了出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哪怕是再大的的事情睡一覺也就過去了，要不是這次麵試差點麵到緬北去，他也不會這有這大的反應。

    “感謝警察叔叔及時收網。”徐行雙手合十，發自內心的向救他於危難之中的警察叔叔們真誠道謝。

    感謝完之後，他將簡曆拿起，團成柱狀在空中胡亂揮舞了幾下，算是給這件事收了尾。

    隨即又拿起了手機，解鎖後點進通訊錄選擇了一個號碼就撥了出去。

    “嘟嘟嘟...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徐行掛斷選擇再次撥打。

    “嘟嘟嘟...”

    “嘟嘟嘟...”

    .......

    在經過好幾次掛斷之後，電話終於打通了，一個女聲從手機麵傳了出來：“喂，咋了？”

    徐行聽著電話傳來的沉悶女聲先是深吸了一口氣，才故作輕鬆地開口說道：“沒事，媽，就是剛剛我奶奶打電話說你好像聲音有點不太對，我打電話問問。”

    沉默了半響，徐媽的聲音才又從手機響起：“媽沒事，你要是沒其他事的話就掛了吧。”

    聽著這帶著些抽泣的聲音，徐行心好像堵了什東西一樣，悶得慌。

    他猛地又吸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壓製不住內心翻湧的情緒，於是憤懣的話語便脫口而出：“是不是我爸他又抽風了，你別理他，別把自己好不容易養過來的身體又給氣壞了。”

    又是一陣沉默。

    但很快，一個男人怒氣衝衝的喝罵聲猛地就一頭撞進了徐行的耳朵，震的他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你說我抽風？我累死累活地供你們吃供你們喝，你說我抽風？”

    “爸，我不是這意思。”徐行連忙解釋。

    “別叫我爸，我以後不是你爸。”

    “我....”徐行試圖打斷，可徐父卻正是上頭的時候，這個時候的他，別人的話是半點也聽不進去。

    “老子抽風？這些年累死累活折騰來折騰去，背了那多外債，為了誰？為了我自己？還不是為了你們！”

    “我在前麵哼哧哼哧想辦法給你們掙錢，你們倒好，一點用處也派不上，竟然還敢在背後罵你老子我。”

    “好啊！真好啊！”徐父的語氣愈發激動。

    “老的那個這多年什忙也幫不上，讓教教孩子吧，慣出來兩個隻知道玩手機的廢物......”

    徐父的罵聲到這戛然而止，因為徐行終於聽不下去了。

    他這些年來積壓在內心中的憤懣和怨懟凝聚成了四個震地徐父連說不出話來的大字。

    “mlgb！”

    這四個字如同亂竄的火星，在碰到燃料後，一下子就燃起了猛烈的大火。

    熾熱的怒火炙烤著徐行，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在這火焰下頃刻間就垮塌掉了。

    “。”他冷笑出聲，隨後不等電話那頭陷入呆滯的徐父回應，就直接開火了。

    “你說你不是抽風？”

    “從小到大，這多年以來，平均每兩到三天小鬧一場，八到十天大鬧一場，說不對一句話你就要罵，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地伺候著你也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幾天你是能讓人過的舒心的，總是要讓一大家子人過的不痛快了才行。”

    “逢年過節更是重災區，走個親戚，別人說幾句話就不知道哪觸碰到你那脆弱的自尊心了，還不當場發作，總是要回了家和我們這些人起火。”

    “我們招你惹你了？誰惹你不痛苦你罵誰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