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玻璃牆的外邊。丫頭抱著一個嬰兒高興的與我通話。

    “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孩子了，你高興嗎？”我好奇的問她：“你那拐來的孩子？你也想進來陪我嗎？”“我倒是想，但我們也不可能是獄友啊。”“好了，老實說孩子是哪來的？”“是從你家的一個遠方親戚過繼過來的，你放心手續我已經辦好。來叫爸，爸。”丫頭小心地抓起嬰兒的手，向我揮手。我也把手放到玻璃牆上感受那小手的溫度。

    丫頭看著我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我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但還是抬起頭對她說：“差不多行了啊，別整這死出。”她抹了抹眼淚對我說：“少自作多情了，我是喜極而泣。”我們沉默了一陣緩解了一下各自的心情。我擔心的問她：“你一個人還帶個孩子，會不會太辛苦了。”她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光嘴上說，你倒是早點出來，幫幫我啊。”“嗯，我一定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去。”她突然抽泣著對我說：“老頭，我想你了。”我的心緒也不免受其影響，但還是轉移話題問她：“你還沒和我說呢？男孩還是女孩？”“你看我都高興的忘了和你說了。女孩！”我問她：“你不是想要個男孩嗎？”她古靈精怪的對我一笑：“我怕沒有你，等男孩長大了我打不過他。”我們笑了笑得很開心。很快探視時間也到了。她最後不舍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離開了。

    二十年後……

    監獄外的我感受著外麵的大千世界。似乎一切都沒有變，也似乎一切都變了。我正在感慨滄海桑田的時候幾輛車疾馳而來。首先下車的是丫頭，和一個女孩子。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孩子她媽了。”然後下車的是我的朋友們。我沒想到他們會來。也沒能想到他們這成熟，或者說是老了。

    我和丫頭擁抱在一起。旁邊的朋友們開始起哄。這是我二十年來無時無刻想念的場景。這一刻終於實現了。我們兩個老東西也是老淚縱橫。我們似乎都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比起現在擁有的已經很知足了。

    我拿起女孩的雙手，她怯生生縮了回去，我抹掉眼角的淚花。看向她才發現她，的美麗絲毫不亞於當初的丫頭。她怯生生的叫了一聲：“爸、爸爸。”“誒！”

    憑借著朋友的關係，我被介紹的一家圖書館擔任保安的工作。我倒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但孩子她媽卻讓我在家呆著。剩下的日子由她養我。我婉拒了。看到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很難不心疼。好在孩子很懂事。這也是我不在她身邊時最大慰藉了吧。

    一天晚上我們互相叫對方：“孩子她媽。”“孩子她爹。”直到睡去。我們還是我們，隻是現在的我們不在年輕。到了晚上我們已經開始互相找對方白頭發了。

    有天我好奇的問丫頭：“你是怎向孩子解釋我入獄的事呢？”她沉默了很久然後哭了出來。在此以後我便在不提起這件事。

    我生活也開始變得滋潤，上班看書，下班後丫頭已經做好了飯菜。她的手藝的確長進很多。晚上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邊。母女聊著今天發生的趣事。偶爾也會帶上我。女兒也從開始的怯生生，到後來的完全接納我。我看著她們心中在想；也許我對這娘倆永遠都有還不完的虧欠吧。

    女兒迎來了她的第二次高考，她拒絕了我們的隨行。她很緊張，甚至可以說是慌張。在她臨行前我安慰著說道：“不用別太緊張，相信自己可以的，而且高考其實就像，每天都要吃飯那樣簡單。”而孩子她媽比孩子還要緊張。我握住她早已出汗左手。一起目送孩子離開，踏上自己的未來。

    我們兩人在家準備了豐盛的飯菜，似乎像是迎接我們的小英雄歸來。雖然丫頭在此期間常常心不在焉，還不小心切到了自己手指。但是我能看出來她是真的擔心。

    飯菜早已做好，而女兒久久不見回來。於是我驅車前往考場，看到她一個人迷茫的坐在長椅上發呆。我停好車來到她身邊，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坐著。

    “爸，我不想讀書了。”

    “為什呢？”

    “我覺得自己很笨。”

    我淡然一笑對她說：“知道自己笨，也是一種聰明啊。”

    “這算什聰明啊？”

    “有啊，比如說；‘大智若愚’。”

    她沉默了。

    我接著耐心的對她說：“讀書吧，孩子。讀書的意義並不意味著要考上某所名牌大學，或是擁有一份令人滿意的工作。讀書的意義是讓你明白作為一個人該怎樣活。而它會告訴你，你真正需要的是什。如果你不輟讀書，到了我這把年紀，那時候的你會韻中有慧，文筆流香。努力可能會撒謊，但絕不會白費。”

    “我覺得我考不上大學了。”

    “考不上就考不上唄。”

    “那我要再複讀嗎？”

    “讀、哪有複讀這一說，就是讀一百遍也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你活潑可愛，有想法有創意但不雋永。其實絕大多數人，在這茫茫宇宙中都是砂礫。但有一些人不一樣，他們不說在這宇宙中，至少在這地球上還是如雷貫耳的。比如說；孔子、孟子、還有外國的一些哲學家。你如果把時間用在和這些古人聖賢交往上，那即便你考不上大學，就算去做網絡直播都會與眾不同。現在網絡上的一些觀點，似是而非，博人一樂，這個月看過下個月都不想回顧。如果你讀了書，有了分辨力，有了自己的觀點，再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就不會人雲亦雲了。現在網絡流行的語言；什有錢任性。知道嗎？古人早就說過。”

    “他們說過？”

    “當然說過；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我真是跪了！”

    “膝行而前，以頭搶地。”

    “我讀書少，您可別騙我？”

    “君莫欺我不識字，世間安能有此事？”

    “真的假的，您驚到我了。”

    “堪驚小兒啼，能開長者頤。”

    “爸，您太有水平了，我要開始崇拜您了。”

    “你不是崇拜我，而是崇拜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人。如果你不輟讀書，到了一定年齡，那時候你也會韻中有慧，文筆留香。所以讀書吧孩子。”

    “我現在開始，還來得及嗎？”

    “什時候都不晚，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若果真如此，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孩子抱住我，而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和丫頭的一樣柔順。

    “回家吧，你母親還在等著你呢。”

    “嗯。”

    回家的路上孩子突然問我：“爸、您是怎把我媽騙到手的？”我一笑故作神秘的說：“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孩子撒著嬌不依不饒問。我認真對她說：“等你真正的長大，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

    孩子畢業了，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我和孩子她媽都很驚訝。懷揣著既高興又忐忑的心情審視著麵前青澀的男孩。

    隻是每一次初戀，都令人向往卻也讓人痛徹心扉。不知道是什原因兩個孩子分手了。女兒傷心的把自己反鎖在臥室。這可急壞了我和丫頭。丫頭一邊揍我一邊讓我拿個主意出來。我也沒有什太好辦法，隻能買上幾罐啤酒和油炸花生米，厚著老臉用備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好在孩子對於我到來沒有任何表示。而我自顧自的打開啤酒。喝上一口用自己都覺得誇張的演技。來吸引孩子的注意。沒想到她直接走了過來，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就仰起脖子灌。這點倒是挺像丫頭的。但很快她就全噴了出了。而我也遭了殃。我很自然的抹掉頭上的啤酒。我出於試探對她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樣把你媽媽騙到手的嗎？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來坐好！我可隻說一遍哦。”她正了正身子準備洗耳恭聽。於是我腦海又回想到我與她初識那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