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江寧喊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娘子息怒 本章:第491章 江寧喊

    “.當初若不是王爺出言相救,那陶春來早在壽春城破之時早已命喪!卻不知回報,今早正是此人率先發難,汙蔑蔡夫人侵占臨安朝賠償款項!以下臣看,該讓安豐地檢署好好盤查陶春來一番!”

    八月十二的早朝是辰時散朝,辰時中,阮顯芳、陳景安、張叔夜等安豐朝眾臣便已趕到了城外藻園。

    作為沒有一點根基、全憑攀附楚王才得來安豐朝吏部尚書之位的阮顯芳,因早朝時陶春來攻訐楚王側妃,此時表現的尤為激動。

    惟恐楚王感受不到他的一片拳拳忠心!

    倒是陳景安表現的平靜了許多,“陶春來在淮南為官時,便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此人頗有廉名,便是出動地檢署也難查出個甚,不如不動!”

    阮顯芳以晉王門下鷹犬自居,但陳景安卻是名義上的安豐朝百官之首,文臣天然對行事詭秘、不受控的特務機構反感,即便這特務機構是晉王爪牙。

    雖不便明麵上反對,陳景安卻抱定了能不動用地檢署便不動用地檢署的態度。

    陶春來是陳伯康同年兼好友,又是陳初出麵保下的人,自不會因這點小事便治罪於他。

    卻見陳初笑道:“咱確實占了臨安朝贈與太上皇的‘孝金’,還不讓人家說了?”

    臨安朝一百五十萬兩的孝金確實被蔡嫿占了,其中大部轉移去了淮北貓兒那邊,作為四大行儲備金,繼續發行貨票支援西北戰場糧餉。

    兩成支出給了蔣懷熊和韓世忠編練的新軍,餘下小部,蔡嫿截留在了自己手中,以商行名義配合蔡思幾人的小規模試驗性田改。

    至少,一個毫無根基的外來貳臣,僅靠唯命是從於晉王這一優點,也能在朝堂獲得一定影響力。

    可阮顯芳卻仿佛聽不出上司的陰陽怪氣,笑的愈加諂媚,甚至還回頭朝藻園拱手一禮,這才道:“下官混沌半生,得王爺提攜,才忽如撥開雲霧見青天,以此說,王爺便是下官的再生父母!論才幹,下官遠不如相爺,可論忠誠,下官對王爺之心,天日可表!”

    陳初聞言點點頭,卻道:“陳相所言不差,但指望擠又能擠出幾兩?太上皇在北地受苦多年,要修,便修個氣派院子方能配得上皇家氣度啊。”

    當年阜昌八年淮北平叛、十一年東京奪嫡之亂、宣慶二年金國榆州易幟.

    這還僅僅是他們隱約知曉的,不知曉的,還不知有多少。

    陳景安這話確實是站在淮北角度考量,畢竟一個聽話傀儡勝過雄兵數萬,且讓陳初擁有了道義之名。

    但淮北高層卻知,這個隻對外的密諜機構,可是在淮北係擴張過程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陳景安頗有點看不上這位三年來曆經金齊周三朝為臣的幸進之人,但想到對方是元章鷹犬,還是保持了和煦表情,但說出的話卻不是那客氣,“你我同朝為官,需知一切皆有法度,晉王用你,是為了讓阮大人查漏補缺,不可隻想著討好晉王,以免晉王偏聽誤事.”

    陳景安在淮北時,身為楚王第一幕僚,和神秘軍統高層有過數麵之緣。

    淮北文武對他們知之甚少.

    待一身布衣的李騾子出現在廳內,陳景安甚至主動向對方拱了拱手。

    陳初當即轉頭,對小乙吩咐一句,“請李大檔頭進來吧.”

    阮顯芳的腰身彎的更低了些,討好笑容依舊未變,可口中卻道:“陳相,下官愚鈍,不明陳相之言,請陳相明示”

    隻是陳景安沒想到這快就準備好了,稍一思索,便道:“臨安錢塘灣年初剛解除封鎖,民心思安,元章發兵南下,還需想個冠冕理由為好,以免讓南朝百姓覺著咱們好戰”

    “陳相.”

    阮顯芳稍稍站直了一些,一臉疑惑道:“地檢署乃晉王手中之刃,它所做之事,皆為晉王欲為之事。陳相的意思,莫非是說晉王欲對國家不利?”

    阮顯芳恭敬至極,話卻軟中帶刺。

    走出府門,陳景安上轎前忽然駐足回頭,喚了一聲,“阮尚書”

    巳時三刻,陳景安、阮顯芳、張叔夜三人離開藻園。

    “是!王爺,羅兄弟已在二月間率漕幫骨幹進入石頭津碼頭,充作力夫.另有丁娘子攜薛氏等女早在年初便隨淮南流民南下,如今已進入了江寧官營紡場.”

    在場的張叔夜、阮顯芳則一頭霧水,不明白內心頗有驕傲的陳宰執為何對這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這般恭敬。

    隻不過,這幫人隻聽命於楚王一人。

    陳景安負手而立,漸有不悅,“方才,阮大人張口安豐地檢署,閉口安豐地檢署!臣子有罪,自有大理寺稽查判案,那地檢署行事隱秘,不尊律令,由它坐大,豈是國家之福?”

    到了這會,陳景安怎還看不出阮顯芳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由暗諷一句。

    大檔頭李騾子一直留在蔡州坐鎮老家,這回突然來到安豐,想來早已對江南有所布局

    “騾子哥,這沒有外人,你便將咱們在江寧府的布置說說吧.”

    “錢從何來?”

    若說陳景安有點私心,那也是站在整個文官體係的立場上來考慮的.卻不想,阮顯芳這人竟自絕於文官,鐵心要做晉王家犬!

    陳景安居高臨下注視阮顯芳數息,忽而哈哈一笑,“阮大人對晉王忠心可鑒,我們這幫淮北舊人亦比不上啊!”

    自是知曉軍統‘二李’兩位檔頭,軍統二檔頭李科,早在去年便去往了金國南京,負責監視、控製金國太子和柴圓儀。

    “.”

    這阮顯芳即便油鹽不進,陳景安對他也無可奈何,若真的強行扳倒此人,先不說元章會不會硬保,但絕對會對兩人亦師亦友的融洽關係造成極大的破壞.照此一想,阮顯芳這一步也有高明之處。

    見陳初替蔡嫿攬責,陳景安權衡一番,最終還是開口道:“元章,柴極身陷囹圄多年,早已磨去了人君之心,他所求不過豪宅美婢,珍饈佳肴若能籌措出些銀兩,還是幫他建座園子吧。”

    另一部分,這等遊曆於法律之外的機構,掌握在明主手還好,一旦繼任者不賢或偏信,這柄利刃所能造成的破壞,動輒社稷傾覆。

    “從臨安來啊,臨安和安豐和議完成,但臨安背盟在先、侵我淮北一事可還沒完.”

    安豐地檢署針對的就是官員,陳景安對這等詭秘機構帶著天生警惕警惕的原因,一部分來源於千百年來刻進文臣骨子的對君權限製的渴望。

    陳初的話,陳景安一點也不意外.

    去年淮北取淮南後停止攻勢,隻因連場大戰後兵力不足,這大半年來,蔣懷熊、韓世忠分別於蘄州、廬州練兵,陳景安心知日後必有再戰。

    已掀開轎簾的阮顯芳聞聽召喚,忙放下轎簾,小跑幾步,深深作揖後,一臉肉麻笑容,“陳相有何吩咐.”

    但陳初一句‘咱確實占了孝金’,便主動將鍋攬到了自己頭上。

    一聽‘大檔頭’這般滿是江湖氣的稱呼,陳景安馬上猜到了此人是誰淮北軍統,一直遊曆於軍政體係之外。

    便是養豬,還要喂些粗糧飼料,堂堂一個太上皇,修個院子真不多。

    倒不是說淮北那口惡氣還沒出,而是因為臨安朝占了天下最富庶的江南半壁,卻沒有相應的力量守護

    便如幼童懷抱金銀穿行於鬧市,這能怪的了我們?

    陳景安當下自然和晉王的利益高度一致,他擔心體係崩壞。

    原計劃留給柴極一二十萬兩修院子的錢都沒擠出來。

    想清楚這些,陳景安一笑,隻道:“阮大人,謀事之時,也要留意謀身啊!告辭”

    “相爺好走.”

    阮顯芳點頭哈腰,親自幫陳景安掀開轎簾。

    不遠處,見陳景安上轎,張叔夜才翻身上馬.安豐這臨時朝廷雖小,依然不免暗流湧動,但他卻不會參與任何一方。

    晉王讓他做這樞密副使,便是來打仗的,晉王講了,不但要使九州重歸一統,便是金人老巢、西北諸鎮也要回歸金甌之下。

    重設安東、安西都護,複歸盛唐版圖!

    若此目標實現,張叔夜雖死無憾

    眼下,代號‘缺錢’的秋季攻勢,即將展開。

    八月十五。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

    江寧舊稱金陵,自六朝建都於此,便是江南一等一的繁華處。

    城中豪商大儒遍地,秦淮河畔花燈畫舫連綿不絕。

    值此仲秋佳節,楓葉紅遍,遊人如織。

    自年初對岸揚州易主帶來的陰霾,都衝散了不少。

    不過,這一切卻和估衣巷內的織工沒有半毛錢關係。

    自從淮北棉紡行業興盛,遠超居家織戶效率的紡場迅速在淮南一帶流行。

    年初,淮南失守,許多擁有官員背景的紡場主紛紛將織機南運,匯聚於水運便利的江寧重新建廠。

    估衣巷便是城內紡場最密集之處,一條三長的巷子內,卻有大小紡場三十餘家,織工七千餘人。

    其中官營的‘天和紡場’規模最大,織工近千人。

    八月仲秋,江風已有涼爽之意,但天河紡場乙字車間內卻悶熱異常。

    二百多人擠在一間長寬各五六十步的車間內,微塵和稀碎棉屑飛揚在陽光之中,上百台紡車發出的叮叮巨大噪音中,不時夾雜著兩聲咳嗽。

    年方雙十的織工林巧兒熱的臉蛋通紅,但織機下的那雙腳卻依舊有節奏的踩著踏板,右手熟練的將飛梭穿過經線,左手下拉緯板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別具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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