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子淩的手指劃過琴弦,細微悠長的琴音猶如輕風細雨般在孤峰之上這座別苑緩緩彌漫開來。
很普通的琴音。
乍聽之下,聽不出什奇特,至少,小花仙子覺得與尋常那些琴音並無什差別。
隻是,聽著聽著,逐漸叫人沉侵其中。
倒也不是沉侵,而是叫人的思緒情不自禁的隨著琴音跌宕而起伏,就像有什東西,在勾引著心神一般。
很安靜。
越來越安靜。
尤其是隨著琴音愈發細微,小花仙子的腦海也漸漸空白,仿佛所有的雜念,都隨著細微的琴音一點點消散。
嗯?
涼亭,正在書寫著什的大花仙子,也不知是聽出了什,禁不住微微蹙起眉頭,驚疑的看了一眼顧子淩。
嗡——
細微的琴音漸漸升高,恍若平靜的海麵蕩起輕微的波浪,又如黑暗散去,黎明將至。
這一刻,無論是小花仙子,還是大花仙子,二人的心間都升起一種向往,一種對大道長生的向往。
對麵。
顧子淩收起方才的不正經,整個人端正而坐,神情也流露出少有的認真與專注,雙手十指不斷在琴弦上劃過,琴音愈發高亢,好似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
與此同時,小花仙子心中對大道長生的向往也越來越強烈,大花仙子更是放下毛筆,閉上眼眸,沉侵其中,仔細聆聽。
琴弦顫動,節奏加快,冉冉升起的大日,亦如一扇通往大道長生的仙門,映照的漫天都是氤氳彩虹。
突然!
轟!——
大日墜落,仙門關閉,白晝那間變成黑夜。
此間。
小花仙子那張俊美的臉龐煞白不已,神情之中更是透著無盡的不甘,無盡的失落,緊握雙拳,就連嬌軀都在劇烈顫抖著,縱然是清冷的大花仙子也都為之動容。
高亢的琴音,也在這一刻漸漸放緩,隻是,再也沒有對大道的向往,隻有數不盡的孤獨與落寞。
琴音緲緲,如寒風蕭蕭。
黑暗的世界,沒有一絲光明,天寒地凍,風雪呼嘯,無數道孱弱的人影在冰冷刺骨的風雪中凍的瑟瑟發抖,苦苦掙紮著,煎熬著,等待著,隻為追求那一絲絲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的曙光。
小花仙子在其中,大花仙子也在其中。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的失望。
再回首,路邊盡是凍死的白骨。
那道人影孤零零的站在街頭,獨飲著以冷冽寒風與無情白雪釀製而成的刺骨苦酒,醉望著沒有任何光明的黑暗夜空,迷茫著,也彷徨著。
人影是小花仙子,亦是大花仙子。
不知何時,一曲終了。
許久。
小花仙子都沒有回過神來,似若依舊沉侵其中,無法自拔。
此一曲,如夢似幻,叫人身臨其境,更如親身經曆一般,刻骨銘心,令人久久都無法釋懷。
小花仙子眼眶紅了,不停的抹眼淚。
大花仙子閉著眼眸,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平複著內心複雜的情緒,再次睜開,一雙清澈的美眸中閃爍著驚奇而又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顧子淩,就這盯著。
她早就聽聞當年那一場樂藝大會上,有人彈奏一曲《獨飲寒風醉望仙途》,不僅贏得滿堂彩,更是得到琴藝泰鬥蒼老的稱讚,隻因彈奏此曲之人是混跡天香樓專門彈奏豔曲的妙郎君,故而一些琴藝前輩以玷汙樂藝之名,剝奪了參賽資格不說,還將其轟出去。
她也一直好奇,究竟什樣的曲子,能夠得到蒼老的稱讚,因為蒼老在她麵前,不僅僅一次稱讚過樂藝大會上那一曲《獨飲寒風醉望仙途》。
直至現在,完完整整聽見這首曲子,她終於明白,一代琴藝泰鬥為何對這首曲子念念不忘,每每提起,皆是感慨惋惜。
“嗚嗚嗚!”
小花仙子紅著眼,氣鼓鼓的衝到顧子淩麵前,圍著他轉了三圈,狐疑的眼神更是不斷的上下打量:“你這個家夥真是給人家彈豔曲兒的?”
如果可以的話,大花仙子也想問問。
是啊。
他真的是彈豔曲兒的嗎?
一個彈豔曲兒的,竟然能彈奏出這等叫人感同身受,如同大夢照進現實般刻骨銘心的曲子。
“這不是為了混口飯吃嘛。”
顧子淩微微淡笑,看起來倒是無所謂。
“可你……彈奏這些正經曲子,也能賺錢吧,沒必要給人家彈豔曲兒啊。”
顧子淩瞧著小花仙子那一雙無辜而又純真的大眼睛,搖了搖頭,這姑娘一看就是在蜜罐長大的,她哪知道在飛鴻城討飯吃的不容易。
“顧道友。”大花仙子輕聲開口:“你應該會彈奏《坐忘高山觀雲海》吧?”
“《坐忘高山觀雲海》是蒼老的名曲,顧某確實略懂一二。”
“我可以聽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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