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翱翔天地，遊騁於萬碧霄的蒼鷹也會有老去的一天。

    百逐絕咳嗽的越發厲害，由佘粼攙扶著找到一座樹墩坐下，粗重的喘息聲忽然變得刺耳可聞。

    玄崖怔怔的那個老人，雖然兩人在狀態上相差甚遠，一個蒼老衰落，頹廢不堪；一個正值壯年即便跌落低穀也依舊意氣豪邁。但他從百逐絕身上很清楚地嗅到一種破敗的氣息，像是即將開始腐朽的落葉。

    他知道，這樣下去百逐絕遲早如書閣老人那般腐化死亡，莫名的他心中恍惚了一下，於是他以一種沙啞綿長的聲音問道：“你怎了？”

    又急又氣的佘粼摟著百逐絕的臂膀大聲嚷道：“你那對狗眼是擺設？看不出來？”火爆似潑婦的她一邊罵著玄崖，趕緊以手安撫對方的背部，待他止咳順氣之後才勉強放下心去。

    百逐絕微微抬手，費力從嘴吐出口血沫，聲音有些微的虛弱無力，“無妨，就是寒毒積愈，時間一長身體有些受不了。不過現在不是擔心我的時候，反倒是你，你的修煉一刻都不得停。”

    “靈藥治不好你的寒毒？”玄崖沒有在意後一句，他隻是不厭其煩的又問道。

    佘粼拿出一角手帕細心地給百逐絕擦去唇角的血絲，“靈藥隻起到緩解的作用，他鍾鳴漏盡的那一天還是會來。”

    不得不說，百逐絕雖然有大把人憎恨恐懼他，恨不得除之後快，但萬幸的是他在世上僅存的親人能夠始終不離不棄伴其左右，最後數年的時光有佘粼相陪便不再是人間煉獄。

    坑殺了這多人，慘死在他手上的不計其數，若他有這樣的後果倒也並不算如何悲慘。

    “靈藥於我已是聊勝於無，所以我不對我的未來抱有任何幻想，要說有，你就是我們的未來！”百逐絕已經聲嘶力竭，“我的日子所剩不多，在死之前我把一切經驗曆練教授於你，至於能達到什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冰火玄晶池如何？”玄崖一指，他的意思便是火玄晶力能否治愈寒毒。

    對方搖頭輕笑：“我曾經日夜浸泡池水，冰火玄晶力早就達到飽和，所以這池水起不到絲毫作用。何況冰窖的寒氣幾乎是碾壓冰火玄晶池。現在我麵對的困境便是我的寒毒無藥可治。”

    “唉，看樣子再也回不到以往輕鬆移山填海的巔峰之時了，，說起來倒是挺懷念的。”

    玄崖聽後陷入沉默，那冰窖的寒氣似乎可以深入骨髓，他連一分鍾都受不了，光是站著感覺血液都要凍僵，不得不用靈力來護住軀體抗衡。難以想象百逐絕在那地獄十數年如一日。

    “嚦！”一聲倉促的鳴叫，他轉過身子回望，幾隻黯淡的飛鳥掠過蒼茫天空，留下蕭索孤寂的黃葉。時間過得很快，現今已是立秋了。

    一片秋葉脫離枝丫，墜向泥沙。

    “已經這個時候了。”他歎道，有人將會如那落葉等待著慢慢枯黃。他明白這無法避免，可是不知怎，性格涼薄視人死為蠅落的他突然湧起了悲涼。

    “世間罪惡千萬般，唯獨弱小不可恕啊。”半晌，他嘲諷的輕笑一聲。

    “說得好！”這話振聾發聵，百逐絕當即目射異芒，一掃剛才頹廢的氣勢，精神大振，“我若是勝者，他們早就被覆滅消亡，我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一切終究還是自己不夠強。”

    “那塊黑炭……”玄崖突兀地問道。

    “什？”對方一時沒聽清。

    “破敗岩。就是那個很硬的玩意兒，你告訴我怎才能擊碎？”

    百逐絕仰頭爽朗一笑，“世間萬物無任何可將其奈何，想打碎它唯有懷抱堅定不屈地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