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玖向鐵重衝去,村上樹的彎刀像鬼刀一般刺出,渡船上掀起一團鬼氣,仿佛有厲鬼從那夜色中來。
眼前敵人太過強大,鐵重被棗紅駿馬帶到渡船上,跟村上樹一通交手便知不敵。
可此刻進退不得,鐵重也沒時間問責棗紅駿馬,畢竟棗紅駿馬挺講義氣,他唯一能做的鬥戰準備就是喚醒丹田中的小蝸牛。
文宗浩然正氣。
文宗浩然正氣說什也應該高大上一些,可韓祭酒真是不世出的高人,居然改換門庭,不顧世俗非議、文苑白眼,卻將那氣根落在“罵”上,非罵不得有禮,非罵無以成氣。
罵者,氣之節也。
鐵重自小受教於棗子坡知味學堂,白老夫子一代正宗塾師,倒是會教他一些罵人本領。
張嬸平日卻是多有管教,絕不許哥兒有半句粗言穢語。
可自從傳承文宗浩然正氣,罵人率性而為,隨口而出,且出口成髒,不假思索,洋洋灑灑,蔚然大觀。
鐵重不想爆粗口,可和被棗紅駿馬挾持一樣,俱為身不由己。
好在小哥兒天性自然,天真爛漫,罵就罵了,何況這種人不該罵?心安理得便是。
單打獨鬥,鐵重不是呂玖和村上樹對手,更何況兩個不知廉恥之輩居然聯手打群架。
比起呂玖來,那個村上樹更是可怕的存在。所以鐵重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駿馬縱身一躍,跳到馬車頂上。
居高臨下,占據有利地形,借著月光,鐵重眼睛一花,曉得是村上樹鬼魅似的鬼影襲上。
村上樹如影,影應該隱藏在暗處,不為人所察覺。
但今夜月光正明,這場大雪鋪滿了山江,夜空也仿似被雪洗滌一般,整個山江皎皎一片。
藏不住的影子並不可怕。鐵重兜轉馬頭,棗紅大馬也越來越配合,知道是自己的衝動才導致此時危急局麵,是以警覺靈動異常。
馬頭側身,棗紅大馬橫著移動,村上樹的彎刀卻也沒有落空,就向著鐵重的大腿砍去。
噗。
刀確實是砍在鐵重大腿上,村上樹覺得太容易了,感知有一絲不妙。霍然,手臂一麻,知道自己中毒。
彎刀砍下,鐵重大腿皮開肉綻,血水噴湧,但刀鋒卻是像砍在堅硬的花崗石上,刀入骨中,反被骨頭嵌住,村上樹抽了一下沒抽動,棄刀而退。
誘使村上樹出刀,拚著大腿砍中,也要讓村上樹中毒,鐵重太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是無奈的戰鬥,浩然正氣並沒有被真正激發,或許是罵的力度不夠,小蝸牛轉了很多轉,就像醉酒的人腳步踉蹌,最後一頭栽倒。
鐵重丹田中也僅僅是凝聚了不到百分之一的浩然正氣。
他將這股氣送到手指,又將硯台手鐲中的毒混進浩然正氣中,然後就守株待兔,等著村上樹送貨上門。
村上樹中毒,急退,卻還是擋在呂玖身前,他的任務是全力保護呂玖,當他中了對方的暗算,就更加小心。
“怎呢?”呂玖眼見村上樹的彎刀砍中對方大腿,村上樹卻遇鬼一樣後撤,村上樹那把從未離手的彎刀還嵌在人家的大腿上。
“毒。”村上樹回答簡潔。
“很嚴重?”呂玖果然不再獨自進攻,退到更遠處。
“劇毒。”村上樹的臉蒙在黑布,看不到表情,但村上樹瘦弱矮小的鬼影卻並不鎮定。
“毒宗之毒。”村上樹又補充了一句。
呂玖一凜,臉皮不自禁地繃緊。“毒宗之毒”這四個字有著極大的震懾力。
呂玖的手下知道不妙,圍攏過來,簇擁著呂玖。
呂玖人多勢眾,鐵重仗著毒擊村上樹之威,雙方對峙,互相提防,誰也不敢冒然主動進攻。
一時之間,但聽江水暗流,風雪輕吟。若不是劍弩拔張,倒也是一派清流之色。
“閣下是毒宗弟子?”呂玖疑慮問道,臉色凝重,若是毒宗弟子,確實棘手。
毒宗是個神秘的組織,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人真正見過毒宗人,但千年以來,但凡離奇之事,莫不與毒宗有關。
世上傳言本就是無形的兵器,毒宗於這世間,便越傳越神,越傳越玄。
鐵重不語,臉上卻無表情,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大幕山懸崖下深洞內,他確實繼承了那個毒宗骸骨的全部劇毒,準確的說,是硯台手鐲繼承了。
所以鐵重無法否定與毒宗無關,也無法撇清與毒宗有關。
不回答就是默認。這下才讓呂玖犯難。
這世上,還真沒人願意無端地得罪毒宗弟子,不管是大京帝國,還是東魆島,雖不見得將毒宗弟子奉為上賓,但敬而遠之卻是真實的。
“此事和毒宗無關,若是閣下袖手旁觀,村上樹之毒便一筆勾銷,日後呂玖必將厚禮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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