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麵佛…什東西?難道又是那等貨色?”
鐵重望著晨曦,此刻天光大亮,地上白雪映著曦光,越發的潔白明亮。
山江郡的連番遭遇,他跟東魆島那些所謂的佛陀算是有了不少交惡之情:
畫眉僧,也就是歡喜佛,淫蕩;無相佛,殘暴。
那,即將登場的三麵佛會是什德性?雪地上那兩具已經發黑的賊和尚是什德性,三麵佛怕也就是這副德性。
“倒是有點期待。”鐵重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隻是那笑容落在鬥雪馬眼,卻是一股子狠勁。
鬥雪突然打了個激靈,脖子上的鬃毛飛起幾絲。
但它畢竟出身大戶人家,即便覺得這新小主處處機警,事事詭譎,雖和名門望族格格不入,倒也還能保持沉著鎮定。
拍拍手,伸伸腿,鐵重休息一宿,終於恢複了精力,腿傷也好了許多。
從山穀沼澤出來,自百家邑遭遇呂玖,到萬江船頭激戰,確實耗費了太多精力。
“走,去看看。”
鐵重看起來精氣神都煥然一新,若不是那身髒衣服太礙眼,倒也配得上鮮衣怒馬這個形象。
主要是馬神駿,鐵重沾了鬥雪的光。
嚓嚓嚓。
鬥雪踩著一尺多深的積雪,鐵重跨在馬背上,馬是棗紅駿馬,雪地上尤為打眼。
隻是馱著個襤褸少年,實在不搭調。
夜還是清朗,後半夜再次下大雪,雖然雪住了,天氣並未轉晴。
白晝也已經來了多時,天空的雲翳卻越積越多,像積滿水的髒棉被,越發地感覺寒冷。
天更加陰暗了,似乎白晝才起,黑夜又至,看來,這場大雪還沒下夠。
鐵重去的方向是深山,和山下的山江郡背道而馳,越離越遠。
他對山江郡本就沒有什興致,對那個諱莫如深的元豐皇帝也無甚好感。
但對東魆島的賊和尚卻有著極大的興趣,但凡聽到什佛什鬼的,他似乎頓時就熱情高漲了起來。
吃飯睡覺打鬼佛,這不挺好的嗎。
往深的去,也就是往高處走。
雪地上跑不開,左右是瀏覽,鐵重並不著急,鬥雪也慢悠悠地踩著積雪,像醉酒似的,旁人看不出,鐵重心清楚,鬥雪悟性實在太高,居然踩出了“不三不四”的步子。
“你已經很不錯了,雖然隻能悟到‘不三不四’這一步。至於‘不四不三’,唉,終究是悟性不夠。”
鬥雪不服氣,小主你這說的是什話,老子悟性不夠?老子悟性不夠,這天底下就沒有一個悟性夠的馬。
鬥雪生氣啊,所以它開始執拗倔強地練步法。
雪地上馬兒固然東倒西歪,馬背上那少年也晃來晃去,像是都喝高了一般。
“為什邋遢老道的‘不三不四’我和鬥雪都能領悟,但鬥雪偏偏就無法領悟‘不四不三’呢?”
鐵重任由鬥雪胡鬧,想著那步子。
“難道就因為‘不四不三’是我隨意想象出來的?”
隨意想象,無跡可尋,那叫鬥雪怎學?
就像一道清麗的流光閃開黑暗的夜宇,鐵重幾乎就要觸摸到那個神奇的奧妙所在,他正走在那片寥廓的天地間,四周都是星星,仿佛一伸手就可捧起一縷星光。
點點星辰,縷縷星光。既然山形水流飛雪皆可化點連線,那星光也是一般的道理吧。
“看啊,有一匹喝醉的馬。”
“真是一匹漂亮的駿馬,要是敬奉三麵佛,定會受到重重誇獎。”
“站住,這馬歸我佛了。”這次出場的是一個雞冠發型,腦殼中間凸起一道雞冠,兩邊卻是亮青皮。
“很奇怪,前麵不是由圓形圓求把守嗎?怎會讓這棗紅馬闖了上來。”說話的是個鍋蓋頭,頭發髒黑,跟鍋底一般無二。
畫眉僧門下弟子是“智”字起頭,行事還算中規中矩,就是陰險毒辣。三麵佛門下卻是“圓”起頭,高調得很。
“我說那匹馬,你是怎上來的?”雞冠發厲聲斥。
兩個賊和尚一口一聲都是在問鬥雪,根本就不拿正眼去瞧馬背上的破爛少年。
鬥雪心想這些話不該是問小主的嗎?可小主出發前還意氣風發,這會還真像個啞巴冰雕了。
鬥雪就站住腳,醉馬的形象也就徹底改變。
“真是一匹乖巧的馬。”鍋蓋頭由衷讚美,“如果敬奉三麵佛,一旦點化,會不會飛馬化龍?”
“問你話呢,剛才還挺神氣,怎不跳?”雞冠發大刺刺晃著膀子走過去,一隻粗壯的手臂抓向馬鬃。
小主好像睡著了。小主不發話,鬥雪不確定是打還是不打,依著它的性兒,當即就應該放出一蹄,就像踢昏那個豬尾巴圓求一樣。
可是沒有接到指令,鬥雪隻能無奈地踏步,左三右四,搖搖晃晃,歪歪扭扭,正是“不三不四”。
“咦,邪門!”雞冠發手爪落空,人也走空,一擰身,使出一招“回頭望月”,五指成篩,狠狠插向鬥雪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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