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花了一個晚上,尋找,埋葬。
村子西邊的公共墓地上新增了數百個土堆。
對這片墓地來說,唯一的好消息是,往後的很長時間,這都不會有新的死者埋葬於此了。
他們的身體失去了所有血液,村子沒有一處血汙,好像他們隻是暫時離開了一樣。
破也處理了男人帶來的兩個手下的屍骸。他們的盔甲、長袍底下隻有兩副枯骨,應該是男人用兩個八階職業者製作的屍傀。
屍傀在熾烈的火焰中化為灰燼,難以處理的盔甲則被破埋在了密林之中。
他回到自己的木屋前,靠著門邊坐下。
朝陽漸升,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
昨日發生的一切,對它來說微不足道。
但破可不是太陽。
或許現在村民們都不知道,但破會永遠記得。
在六十年前的一個冬夜,他們的長輩,在一輛被摧毀的馬車中救出來一個瀕臨死亡的小孩。
那一輩的人大都已經去世,唯一知道這件事的波普老爺子早已神誌不清。
對村民來說,名為珀卡斯的人,隻是存在於前輩口中的,年紀輕輕便參軍離開的舊日之影。名為破的人,是十多年在村子東邊住下的怪人。
但對破來說,村莊是他生命的起點,村中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親人。
他的生命是村子給予的,他希望他的餘生能和村莊一同度過。
但現在的村莊,除了房屋還剩下什呢?
他們都去哪了?
在泥土之下沉眠。
他們為何沉睡?
他們的生命已經終結。
我應該做些什?
報仇。
,複仇啊。
無需為自己接下來的行為掩飾,無論理由如何,複仇都隻是為了發泄自身情緒而做出的藐視生命的行為,就像那個男人做的一樣。
至於那個男人的目的,破很清楚。
也是複仇。
……
少年自沉睡中醒來。
陽光透過小窗,投射在斑駁的地板上,不遠處的灶台上燃著點點火星,上麵放著一個被烤得發黑的小鍋。
小鍋的蓋子輕輕顫動著,散發出絲絲美妙的氣息。
所有的事物,都顯得那普通且自然。
威爾試圖伸手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薄毯,但隻要他嚐試移動,雙臂上就會傳來劇烈的疼痛。
疼痛如鑰匙般,解鎖了他試圖回避的記憶。
無盡的恐懼使他忘記了疼痛。他強撐著爬起,顧不得穿上鞋子,踉蹌著打開木門,走進陽光之中。
光明之下,山坡下的村莊一覽無餘。
如此景致,令沉浸在悲痛中的少年恍惚了片刻。
就好像,什也沒有發生。
“醒了?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去坐著吧。”
威爾微微側臉,就看到了坐在門邊的破。
破的身體恢複了往日的清瘦,眼睛恍惚著不知道在看哪,嘴哢吧哢吧地嚼著什。
威爾木然回到小屋中,坐下不久,破便回到小屋中。他用火鉗夾住小鍋,打開蓋子,濃鬱的香氣瞬間爆發。
一大塊夾上了肉醬與蔬菜的白麵包被塞到了威爾手中。
破拿著同樣的東西,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威爾旁邊,卷起手中的食物往嘴塞。
“吃完飯,帶你去見查爾斯。”
威爾的手停頓了一下,一言不發地像破一樣卷好麵包,用微微顫抖的手送進口中。
精製的小麥麵包,是威爾隻有在特殊的日子才能吃到的美味,但現在卻味同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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