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佩玲強行抱住了於寒的胳膊：“副班長，你現在不清醒，在說氣話，咱先冷靜冷靜。”

    “不用冷靜，冷靜下來有些話我就說不出來了，我就要問葉班長，是不是我，包括著牧承影包括著其他的隊友，在你眼就不是人，就隻是可以隨意安排的棋子，你會了解棋子的排兵布陣，但不會照顧他們的情緒，不會思考他們的立場，隊伍除了你和林小璨，其他人就不是人嗎？”於寒繼續怒道。

    施佩玲不再廢話，拖著於寒往外走。

    論力氣，於寒剛不過她，但邊走還是邊說道：“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自私，隊伍的人都是人，你不能隻考慮你自己，你這樣，哪怕再聰敏再有預判力，你也永遠當不了優秀的指揮官……”

    於寒被施佩玲強行拽出去了，聲音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教室卻是相顧無言。

    以林小璨看來，她不是很能理解於寒的憤怒，明明一切都處理得很好呀——基本上處理得好——就算是生氣，也該是牧承影生氣吧。

    林小璨的目光轉向牧承影，後者正好起身，走向葉芸凝：“隊長，我們單獨談談吧。”

    葉芸凝點點頭，兩人上了天台。

    上一次上天台，還是班長競選結束的時候，牧承影一時不好接受，葉芸凝追了出來。

    這次再上來，最起碼兩個人看上去還是挺平靜的。

    “大概到了今天，我才信了一句話，一句我以為的玩笑話。”牧承影看向葉芸凝，“上次在這的時候，你說如果我不聽從安排，就會把我調離隊伍，原來是真的。”

    葉芸凝動了動嘴唇，沒吱聲。

    “你是真的，隻需要聽話的隊友呀。”

    風徐徐地吹過，葉芸凝的頭發稍微有些長了，散在了耳後，輕輕飄揚。

    “應該不難看出來吧，今天於寒的氣，有部分是為著我生的，我原先也很難接受自己隻是按照你的安排行動，出來卻被網上罵成這樣的結果，但看著她替我生氣，我忽然就不氣了，也是麻煩她了。”牧承影說道。

    “我確實該抱歉。”葉芸凝眺望遠方。

    “抱什歉呀，大小姐，你向我道歉，還真是折煞我了。”牧承影搖搖頭。

    這話說得奇怪，葉芸凝投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以你的機敏，其實能注意到一件事吧，哪怕之前沒想到過，那天碰巧見了格魯達軍校的幾個人，也應該意識到不對勁了吧？關於施佩玲同學的。”牧承影轉身。

    葉芸凝想起來是什事了：“是，格魯達軍校那幾個男生對施佩玲挺熱情的，不是還有個有錢的公子哥說要再約她，我當時確實想到不對勁了。”

    施佩玲的履曆上說，她向七大軍校都投了簡曆，但最後隻有諾嘉學院要她，她就來了這，但其實是不太可能的，S級天賦，還是個女性，到哪都會是“稀缺的優質資源”，特別是她還長得很好看，其他軍校可能考慮到風險，但對女性實施“封閉性教育”的格魯達軍校不可能不要她。

    “你覺得是什原因？”牧承影問道。

    雖不知忽然提及這個，和眼下有什關係，葉芸凝還是回答了：“很明顯是聯盟政府的主意，雖說都代表人類陣營，但聯盟政府和財閥財團的關係其實很微妙，不能說是敵對，也得是相互打壓，就像我和林小璨就不可能上私立軍校一樣，這背後是很深的政治博弈，無論如何，政府不可能讓給私立軍校一個S級女生的。”

    牧承影看著葉芸凝：“這樣的可能性確實更大些，也是，這些個是是非非，葉所長的女兒總能看得比我們更遠一些。”

    “有話直說，”葉芸凝待他可不像待於寒那樣客氣，“你不用整這些彎彎繞繞的，咱倆認識這多年了，你隻說，我還能再罵你不成？”

    牧承影笑了：“是，是我囉嗦了，隻是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你知道我剛起疑的時候是怎想的嗎？我想，哦，這樣呀，諾嘉學院要施佩玲，應該是為了給林大小姐湊一支5S的隊伍吧。”

    葉芸凝的目光轉向他。

    “你應該知道，S級天賦的新生兒，一年生不了二十個，還有一些會選擇去研究所，哪怕是公立軍校之首的諾嘉學院，一年內也很難收到五個S級，可偏偏，我們這一屆齊了，你覺得是運氣好嗎？”牧承影問道。

    葉芸凝一時無法回答。

    “我能告訴你，不是，我去年就想入學的，可是我的申請卻‘一不小心’被諾嘉學院的審核人員落下了，讓我隻能晚一年再報。”牧承影聲音低沉。

    葉芸凝更無法回答了。

    “你應該知道為什，因為我們這一屆有林大小姐，林小璨在軍委是什背景你比我清楚，如今的軍委，說是林統帥的一言堂都不為過，他們家有沒有能耐扣下我的申請你也比我有數，你，你應該能想明白……”牧承影也有點說不出來話了。

    “那可能隻是你的猜想，”葉芸凝聲音悶悶的，“那可能真的是‘意外’呢？”

    牧承影搖搖頭：“意外，你覺得幾分可能是意外，說是意外你信嗎？傻子都不信吧！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我的哪一步出了錯誤，投遞出現了問題，後來我的父母幾經周轉找到了校方的工作人員說明情況，這樣總可以彌補了吧，但還是不行，我都沒明白這為什不行！”

    牧承影的聲音很沉悶：“我的父母等級都不高，是文職人員，在我報考失敗之後，卻忽然有人找到了我，自稱是靈能研究所的人，說希望我協助一個為期一年的實驗，正好是報不上名了，我父母也就同意了這個要求，不再追究軍校的事情了。我去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常規訓練，常規檢查，記錄身體數據什的……沒什，沒什大不了的。”

    他到最後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一切的含義都在言下，根本沒那個什計劃，就是軍委為了拖他一年，故意而為之的。

    葉芸凝想起自己小時候，三歲時葉巧書帶著她脫離了監察處，後來她在母親身邊過，但是葉巧書很忙，聯盟軍委來過問過幾次，說他們生活那一圈的孩子，父母基本都忙，常是放在一起看，一起養，說是西疆靈能研究所的條件艱苦，教育資源什的都不行，他們樂意幫忙。

    葉巧書不放心監察處，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傳說，好容易出了龍潭，戒心很重，拒絕了“虎穴”的要求，還是把孩子養在身邊。

    可葉芸凝依舊能通過其他人的敘述，想象出那時軍委的常見場景，幾個軍委人家的孩子，都因著“父母工作忙”，被留在一起養著，養著他們的阿姨就姓林，是軍委林家的人，常有穿著軍裝的人來過問，哪個孩子天賦怎樣，什適合不適合的，什輔佐，什幫助，什多看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