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與賀金來交涉過後，屈戎玉便關在房。

    她關上房門前所下的最後一個指令，還是那一句：不可輕舉妄動。

    之後，一連三，別探頭，聲都沒出過。

    第三中午，照舊讓店夥計將午飯送到門口放下，王道看了那餐盤一陣子，終是按捺不住，來到屈戎玉門口拍門，嚷道：「屈姑娘！開門！吃飯！」

    沒聲音、沒回應。

    王道等不住，見房內沒反應，伸手一推，房門竟輕易打開了。

    王道愣了一下，因為這三連諸葛涵都沒進過這房，他一直以為屈戎玉是將自己鎖在房內……

    下一刻，他看了房一眼，呆住了。

    紙。

    房是滿地被揉掉的紙，滿地，一團一團地，總有個幾千團……

    房的屈戎玉……雖然已有了黑眼袋，但精神很好，左手磨著墨，右手持筆、咬著筆杆，過了一會，隨意在紙上寫了幾筆，便將寫過字的紙揉了，換過張新紙，又寫幾筆，然後再揉掉……

    王道直覺地想撿起紙團看看頭寫了什，但他還沒彎腰，身前的房門忽然關上了。

    王道微怔，回頭，見到的是堀芃雪。

    王道直起身，道：「呃……這意思是，別打擾她？」

    芃雪不置可否，反問道：「王兄弟，在你看來，屈姑娘是何等樣人？」

    「才？」即問即答，無需思考。

    「鶴立雞群，鶴中之鳳……」芃雪道：「我想，大多人都是這樣看她吧。但在我，鳳固然能一飛衝，卻別忘了鶴也是能飛的。若鳳的衝之勢不能持久，便免不了被鶴群追上、啄下……」

    王道搔著頭，道：「那個……你的是漢語吧？每個字我都懂，可是……」

    王道還沒完，房門忽然又打開了，屈戎玉看看門口站著這兩人，有點疑惑這兩人怎談得起話，但也沒有多問，即道：「芃雪，你在正好。煩你去找掌櫃的，將賀金來替我們預付的房錢全都支出來。我們今就退房。還有，吩咐店夥計，過兩個時辰後，再來收拾我的房間。王道，你去通知其他人收拾一下，我們分作四批離開。我現在就先走，讓阿重帶著涵一道、阿汴和九兒一道、你與芃雪一道，咱們在城南的舒水亭會合。記著！路上可千萬要讓熟人碰著！」

    王道還摸不著頭腦，芃雪已逕下樓去了，王道隻看著屈戎玉在房收拾行囊，卻隻是亂抓一通，隨意塞了些私物後，一開窗，便跳了出去。

    王道又一次搔頭，然後，回頭通知去了。

    王道謹記著屈戎玉的吩咐，讓各人分批出發了，輪到他與芃雪離開時，則特意在城繞了半圈，他也曾在晨府和晨家的武道館混過些日子，城還有些熟麵孔，王道和過去在武館一起待過的人打了聲招呼。

    他當然不懂為何要這作，芃雪則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這作。

    芃雪不開口，王道也不太好多搭腔，生怕芃雪一話，又是一堆組合之後他聽不懂的漢語。

    兩人到了城外的舒水亭，諸人皆已到齊。時已黃昏，路上也無行人，屈戎玉看看四周，一麵臨漢水、三麵是空曠的草原，但仍指著亭頂，朝曾遂汴使了個眼色，曾遂汴會意，翻到房頂上放哨去了。

    確定安全之後，屈戎玉即道：「芃雪，咱們有多少資金可用？」

    堀芃雪將王道荷著的褡褳取下，放到桌上，道：「賀大當家出手闊綽，寄在店足足一千兩。加上先前省下的餘銀，有一千二百餘兩。」

    屈戎玉頷首。堀芃雪又跟著道：「雖然大夥兒已認定了你的指示是一定要遵行的，但想必還搞不清楚是怎回事。所以，由我來問吧……你是想和趙仁通鬥計？……鬥戰術？」

    一聽到這詞，前陣子才讓白戎分教導過，李九兒也還未忘。她立即道：「你不是過，要比戰術，你比不上他嗎？」

    「是比不上。」屈戎玉微微一笑，道：「但我沒不比。至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那你先前，要等兩年是……」

    「這倒是真心的……以當時來。」屈戎玉眉頭一收，正色道：「當時藍田、瑞思、宇文離、阿桃、史丹可都還在，趙師叔不可能魯莽地攻過來，我們大有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的本錢。但如今不一樣了，咱們現今的戰力打了折扣，依我計算，現在趙師叔有三成二的機會，在齊雲山亮劍會前便殺上門來。」

    王道搔著頭，道：「三成二……怎算出來的啊？」

    屈戎玉一笑，道：「你想聽嗎？」

    王道一驚，忙搖頭道：「不不不不！你還是繼續吧。」

    堀芃雪則道：「三成二是指……你找上賀滿歸之前的機率吧。」

    屈戎玉正視堀芃雪，嚴正地頷首道：「沒錯，一旦他知道我和賀金來接觸過，他便會認定……我已確定我們本身的實力不足以在他們的猛攻下自保，有了取勝的信心，他先行動作的機會，便提升到了四成六。但相對的，賀金來已與我有了協議，他不可能放任趙師叔在齊雲山亮劍會前便將我們除去，令到他的賭盤大熱門一下至少減去兩人……兩個我已答應絕對不會勝出的人。但這一點想必也在趙師叔計算之中，為了防備賀滿歸的幹預，趙師叔將青城、唐門的人一同帶來的機會，也達到了三成七。」

    「隻有三成七嗎……」李九兒插口道：「怎聽你來的感覺，他是一定會來才是吧？」

    「他身邊也有不安定要素呀。」屈戎玉道：「聽青城派是由錦官六傑前大當家趙瑜麾下的騎兵隊舊部組成，作為趙瑜後人的趙師叔僅可指揮得動；但……我想不出唐門服從他的命令的理由。另外，蜀中還有金寶山在，金元寶也是下三坊當家之一，又怎會坐視亮劍會這一個大好賭盤被攪得一團亂？我們現在要一邊躲避他們的追蹤、一邊往前齊雲山。」

    隻要能迫使趙仁通到了齊雲山才追上他們，有了其餘與會的武林豪傑，以及一大批買了王道、白浨重勝出的賭客幹預，便會形成亂戰。

    這一來，人數原就較少、指揮體係鮮明的林家堡諸人，便不會處於劣勢。

    眾人都理解了，但是……

    諸葛涵嘻嘻笑了，道：「璧嫻姐姐，你……眼睛在放光。」

    屈戎玉搖了搖頭，製止諸葛涵下去，那放光的雙眼卻直盯著堀芃雪。

    堀芃雪眼力何等了得，自然也察覺了，她微微皺眉，道：「你想作什？」

    「你呢？」

    「……攻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