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流逝無情,轉眼五月中旬,乾壽宮的太監來到青梧宮“太後宣憐妃明日申時覲見”。
青梧宮的轎輦在第二日午初便出發了。
青梧宮到乾壽宮距離很遠,轎輦要花一個多時辰,妃嬪拜見太後,不是踩準點,而是早到兩至三刻鍾。
淩清樂第一次出青梧宮的門,參觀皇宮,轎輦走的是正道,張顯和瞿陽隨侍,另有四個太監抬著坐輦,綠竹和青柳走在坐輦兩側。
皇宮是個繁雜的機構,有近一萬人生活在這座城,不時碰見一對對的宮女,一組組的太監恭敬而過,路邊灑掃澆灌的宮女太監隨處可見,還有路過的妃嬪儀仗,幾乎所有遇見青梧宮儀仗的隊伍不是繞道讓路,就是恭敬行禮,淩清樂很威風。
淩清樂感到頭疼,在這樣處處有人煙的地方,悄無聲息勝利大逃亡幾乎不可能:她時不時看到一列列的侍衛在巡邏,在某些迂回的宮牆廊道口,張顯還出示了腰牌,最要命的是,她目前的身體強不過一些幹粗活的嬤嬤。
乾壽宮外大門口四名身穿黑色鐵甲的侍衛,冷冰冰地查過張顯的腰牌,轎輦被允許等候在宮門外,淩清樂領了綠竹和青柳去往乾壽宮旁廳,等候太後的召見,有宮女奉上茶水。
一切透出冷冰冰的公事公辦和傲慢。
楊琴封妃時間不長,作為小小妃嬪,楊琴沒見過太後,淩清樂什大場麵沒見過,老太太肯定會責罵兒子小老婆,淩清樂大智若愚,一定攬下所有罪責,讓自己徹底被罰出皇宮,做個孝順的好孩子。
淩清樂等得不久,女官便引人去起居殿。
淩清樂攜綠竹和青柳,規矩地向主座跪下:“臣妾拜見太後。”
“抬起頭來。”太後的聲音有些嚴厲。
淩清樂微微抬眼,不是小老太,是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端莊婦人,雍容華貴。
皇後也在,姿態優雅地坐在附座。
淩清樂一聽太後口氣,頓覺大有希望,淩清樂眼中太後立刻散出了瑩瑩寶光,您是我的小仙女,請做我走出皇宮的路引。
“你是憐妃,聽皇後說,你小產了?”太後眉頭微皺。
“正是臣妾,是臣妾的罪孽,沒能保住龍胎。”淩清樂快速地吸氣、吸氣、呼氣,再來一次,吸氣、吸氣、呼氣……呼吸的控製讓她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嬌喘連連。
簡皇後微微打量淩清樂,從上次和這女人交手,她就像今天這樣,聰明識趣,咽得下氣吃得起虧。
淩清樂今日鄭重來拜見太後,特意把臉上化出了一番病態,小樣兒連簡皇後都有些我見尤憐。
“看你模樣是個穩重的,怎這受不得抬舉。小月子坐好了嗎,也該安排侍寢了,皇帝的子嗣是頭等大事。”太後這樣發話,明顯不是要刻意虧待淩清樂,哪個妃嬪不希望被太後點名,為皇上侍寢。
太後麵對簡皇後,聲音帶著不悅:“這多妃嬪也沒個讓皇帝掛念的,皇帝多久才來一次後宮?”
太後煩悶,以前雖說對皇帝懷孕的女人,出於政治需要,她出過手墮過胎,可和皇帝通過氣。皇帝上位幾年,偶爾傳得妃嬪懷胎的喜訊,可花沒開就謝掉了,謝著謝著成了後宮的習慣。總沒子嗣,太後也架不住朝臣的狂轟亂炸。管他白貓黑貓,能生小貓的就是好貓。
簡皇後不愛太後了,簡皇後多想把皇帝留在自己的床榻上,軟玉溫香,極盡纏綿,天雷勾地火,陰陽交融無下限,可皇帝初一十五照來,開個小會就走,皇帝他不生,和別的女人生,簡皇後是見一個就想滅一個。
“臣妾身體一直虛弱,落紅不止。太醫說臣妾要坐三個月的小月子,臣妾自己估摸,身體要養個半年。陛下子嗣是大事,臣妾罪孽太重,不如把位置讓給其他姐妹,妾先去蒼雲庵念經祈福,安心靜養。”太後,不要憐我是嬌花,請重重地責罰我。
“是個懂禮節知進退的孩子,蒼雲庵嘛,不是不可以……”說個話就要斷氣的樣兒,是個沒福氣的,太後心歎了口氣。
淩清樂心中暗喜。
簡皇後給太後點了個讚。
外麵有太監傳“皇上駕到”。
劉熙晝走了進來“拜見母後”,見淩清樂垂頭跪在地上,想攙她起來,又知不妥,遂坐在太後身旁。
簡皇後上前拜見皇帝,劉熙晝微微頷首,方對太後說:“憐妃身子弱,小月子還沒坐滿,怎讓她一直跪著。”
簡皇後重頭審視淩清樂,憐妃裝可憐的小樣兒是故意的吧,皇上一來就為她說話。
太後慈愛地看著皇帝,向淩清樂抬了抬手:“你起來吧。”
太後轉頭吩咐女史:“給皇帝盛一盞燕窩。”女史答應而去。
淩清樂謝過,然後依次見禮皇帝皇後,禮畢,規矩地站在一旁,綠竹和青柳立於她身後。
簡皇後大度地笑道:“太後,讓憐妃妹妹坐臣妾這邊罷。”
太後點頭,淩清樂領了座。
太後對著劉熙晝,道:“皇帝,憐妃自願去蒼雲庵靜養身子,哀家覺得可行。”
劉熙晝皺眉,就事論事道:“調養身體怎去蒼雲庵,庵的條件怎會有宮好,憐妃安心在宮養著罷。”
簡皇後心不舒服,憐妃是以退為進吧,皇上這護著她。
淩清樂眼中的劉熙晝立刻自帶了護體黑色毒霧,淩清樂沮喪地萎了下去,這樣兒看起來更喪了。
劉熙晝來到乾壽宮,來給新一輪的選秀定大方針。
大佬開會,淩清樂很快被打發走了,滿心失望。
青梧宮儀仗行到半路,淩清樂叫停,留下綠竹,讓隊伍先回宮。本來這極不合規矩,可淩清樂早把人嚇得服服帖帖,奴婢們哪敢不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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