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要去哪啊？”

    “咱坐下來歇歇嘮嘮嗑行嗎？你走著不累嗎？”

    “啊...啊啊！喂！聽的見嗎？”

    “是聽不見還是啞巴？”

    方淼順著沙灘的一路行走，這一路上除了條掛著些破舊漁網的半截小船外一無所有，此時已經走到了一處森林附近，試圖依靠遠離那片沙灘來擺脫腦中的回響。

    但腦海中喧嚷的聲音依舊在不斷回響，甚至更加清晰，越來越聒噪的聲音使得方淼有些暴躁，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這讓方淼聯想到了各種故事中被神秘存在的低語折磨瘋的可憐人，這種在耳邊不停的叨叨，你卻拿他沒有辦法的事情確實很影響人的精神狀態。

    “什神秘存在的低語？你在說我嗎？”

    那道聲音的再次響起，似乎在回應方淼的想法。

    “這聲音的來源能看穿我的想法？”方淼不由得在心中浮現了一個想法。

    “當然，準確的來說是聽到...話說你能聽到我說話啊？那你幹嘛不理我？”那道與方淼的聲音極其相似，但有著些許輕佻之感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誰？為什能在我腦海說話？”方淼沒有回應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在腦海中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哈？你問我？不是你占據了我的身體嗎？”那道聲音沒好氣的回答到。

    方淼聞言狐疑的走到海邊，水中倒映出來的依舊是方淼那熟悉的麵孔，有著深褐色的眸子與短短的黑發，微微突起的顴骨和眉骨顯得五官比較深刻，輕度下斜的眼瞼與因熬夜稍微浮腫的眼袋讓他看起來有些慵懶與憔悴。

    缺乏鍛煉的身體並沒有多少肌肉，身著的睡衣略顯寬大，睡衣上是那海灘底的黃色霸主，是他的童年，一切的一切都說明這就是方淼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我的身體，再問一遍，你是誰？”做出確認的方淼再次提出自己的問題。

    “哇...兄弟你別入戲這快行嗎？這分明就是我的臉啊！雖然我不知道你什時候換的發型和衣服，但就我這張帥臉世間挑不出第二幅來！我說你們玩奪舍的能不能講究一點啊？身體你搶就搶了但你別反過來潑髒水好吧？殺人還要誅心啊？哦~我懂了，你是要我冒充我的身份到城市搞破壞是吧？我告訴你身為一名正義的冒險家我絕不允許...”

    感受到對方如機關炮式的回複，這聲音直傳入腦，方淼隻覺自己的頭都快要炸了，眼前整個世界都逐漸的變得模糊了起來，雙腿似乎支撐不住身體般的發軟，眼前的沙地飛速擴大。

    世界漸漸陷入黑暗

    ——

    灰暗的世界

    飄落的雪花為整個城市都被披上了一層銀裝。

    如刀般的寒風穿透了薄薄一層麻衣，深入骨髓的寒意在瘦小的身軀上蔓延，已然麻木的手死死的攥著手中的一口空空蕩蕩的破碗。

    他記得他應該有個地方可以回去，但他很畏懼回到那，沒有要到錢的他對那的大人來講毫無意義，會餓肚子，會挨打...

    時間匆匆而過

    行人匆匆而過...

    並沒有哪個好心人願意分給這個在凜冬之中乞討的孩子自己的同情，在衣著華貴的行人們冷漠與厭惡交雜的眼神中，少年覺得自己應該換個地方了。

    但是該去哪呢？

    他不知道，但總得動起來，不然在因為沒有收入回去被打死前它會被凍死。

    天漸漸黑了，失去太陽照耀的街道隻會更加的寒冷。

    空蕩蕩的小碗中有了三枚銅幣，但這不夠，他記得大人說過，一天不賺夠十枚銅幣的話是沒有飯吃的，他已經餓了三天了。

    濃鬱的飯香自屋中傳來，望著那閃爍著橙紅色暖光的屋子，他隻覺得好遙遠，遙遠到踩在屋子牆壁下突起的邊緣也望不到麵，那磚石砌成的矮牆之間儼然如兩個世界一般，甚至看不到想像不到麵的樣子。

    寒風依舊

    夜色已然徹底籠罩了整座城市，碗中的銅幣不見了，少年的臉上隱隱有痛感傳來。

    就在剛才，一個比他大的孩子搶走了他碗中銅幣。但他要回去了，就算挨打也得回去了，不然冰冷的寒夜會將他吞沒。

    眼角的腫脹略微遮蔽了視線，麻木的雙腳已經有些控製不好方向，正行走間少年猛然滑倒趴臥在冰涼的大地上，看著一片片雪花落在自己眼前。

    那是被雪覆蓋的已然凍結水窪，城鎮中坑窪的泥地中每逢下雨便會蓄起一片片的水窪，在被冰雪覆蓋形成了一塊塊凍結的冰麵，此時對於少年來講，那就是顆會要他命的地雷。

    少年嚐試將自己撐起來，但已然被凍僵的四肢無法撐起他生命的重量，眼前的積雪越積越深，視線漸漸的模糊了起來，那刺骨的冰涼似乎也沒有那寒冷了。

    死後的世界會是什樣的呢？不會比這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