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辴皭 本章:第二十八章

    分娩之前,我看了亡冥女王的陽壽,竟足足有數百萬年之長,果然了得,給她兒子渡的那十年於她而言簡直連九牛一毛亦算不上。心想反正她財大氣粗,我不妨狠狠宰她一刀,於是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了一百萬年,她人逢喜事,格外豪邁大度,幹幹脆脆的允了,一百萬年的陽壽被我收入囊中。

    至此,我同她的交易算是圓滿終結了,同想要的得到了,我想要的也到手了,大家都心花怒放。

    他們太興奮了,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提前將滿月酒辦了。因他們太夤族孤僻得很,同七大仙府均無交情,所以肯定是請不到什親朋好友的,所以趁我這個貴客還沒告辭,大家慶賀一番,沾沾喜氣。

    舉族歡慶了兩天兩夜,仍興致勃勃,我卻已不得不提出拜別了。

    隻因烈羅痕這隻心腹大患還沒除去,我那另外半枚元丹也下落不明,不可再耽擱時日,需盡早啟程。

    我想著烈羅痕這回委實傷得不輕,施展那十三界九荒凶煞大陣極其耗費心神,被人強行攻破,少說也得丟半條命,我需得趁他狀況不佳時運不濟的這個時間段動手,將他拿下,追回元丹。雖說乘人之危委實不太體麵,但他奪我元丹時我正沉睡不醒,也算乘人之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家半斤八兩,我也說不上太缺德。

    事實證明,竟連上蒼也開始眷顧我了,這廂尚未出發,那廂烈羅痕便給自己的部署出賣,他皓天聖海的左護法光臨太夤,找上了我。

    是來同我合作的。

    我同皓天聖海素無交情,但他們家這個左護法卻同我有過一麵之緣,那就是在接陰門時,用一張黑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與斷崖談判的那位。這次他也同上回一般,乘烏雲披黑衣施施然而來。

    他聲稱前來久聞亡冥女王鼎鼎大名,又喜得麟兒,特意前來拜訪恭賀,卻點名道姓的要見我,說是有要事相商。

    他既是特意前來,那這個所謂的要事就真的是很重要的大事了,不由得不見。

    見了之後,我一眼便認出他來,他卻十分疑心穿得花花綠綠的我便是傳說中人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血芳菲,支支吾吾的問我是誰。

    敢質疑我,分明就是不敬。我顯了手功夫,釋放殺氣威壓將他一逼,他咳了口血出來,終於信了,抱拳道了句“在下長焦,久仰大名”,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並不意外,子衿卻始料未及,森然道:“你是老匹夫的手下?”他挑了挑眉,似乎有動手幹架意思。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左護法意味深長道:“我既是他的左膀右臂,亦是他的仇人。正因為他是我仇人,所以咱們可以同仇敵愾。他不僅是我的仇人,也是你們的對手,所以咱們自然便是盟友,何不聯手?”

    “可你也說了,你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們也是仇人。”子衿最近學乖了,越來越會抓重點。

    他道:“正因為他是我仇人,所以我想方設法做了他的左膀右臂,成了他的心腹,取其信賴,以期有朝一日逮著機會,防不勝防的捅他一刀,報仇雪恨。可是我在他身邊待了這許多年,硬是沒尋著機會,他卻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憑我一己之力,萬一捅他不成反被捅死,那可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我不能輕舉妄動,得找人幫忙才行,你們正是我看中的最佳人選。”

    “那你同烈羅痕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且細細說來,若是沒有說服力,那就免談,你也別想走了。”她托腮望他,一派淡定。雖然我心中已知既然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多半是友非敵,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還需探探老底知己知彼才行。

    “不管你們有什仇,要合作得拿出誠意來,藏著掖著是什鬼?”子衿一見到不熟悉的生人就沒耐性,一把扯下黑衣人臉上那隻奇形怪狀的麵具:“臉都不敢露,還指望你透露別的?我先看看你長什人模狗樣再說!”

    這一揭不要緊,我兩個都望得心發怵。

    長焦那麵具之下覆蓋的一張臉簡直麵目可憎,除卻眼睛尚且炯炯有神,其餘五官皆已不複存在,整張臉血肉模糊,盡是膿液,活像是給人用棍子搗爛的,似乎隱有蛆蟲蠕動,叫人不忍直視。若非我見慣了腐屍敗肉等諸如此類的慘狀,早已吐了。

    見我兩個臉色都不太好看,長焦苦澀一笑,但因他麵無完膚,實在令人懷疑是不是看錯了,也不待我仔細分辨一下到底有沒有笑,他已開始激動了:“這便是我同烈羅痕的仇了,他害我至此田地,此仇不報非丈夫也!”說著咬牙切齒,一拳擊在玉桌之上,就聽哢嚓一聲,桌麵出現了皸裂。

    我往他拳頭底下瞄了一眼,還好裂紋不那明顯,遮掩遮掩應該不會被發現,萬一讓人見到了,我可是要賠錢的。我現在身無分文,哪賠得起。

    “這是怎回事?”子衿倒不覺他臉上那些黏糊濃稠的爛肉膿液有多惡心,隻覺稀奇:“哇,麵還有蟲呢,這怎得了,以後的終身大事令人堪憂啊……”

    “被雷劈的,劈壞了之後未能及時醫治,沾染了魔氣,才滋生出這許多異物來,隔三差五便得清洗一次。”他三言兩語將子衿糊弄過去,衝我道:“十三界九荒凶煞大陣領教過了罷,威力如何?”

    我從善如流的抿了口茶,不動聲色:“尚可。”

    他沒什反應,也不兩聲,卻語出驚人:“那並非真正的十三界九荒凶煞大陣,不過是一門仿製品罷了,烈羅痕豈能召得來神皇之尊?”

    我不能淡定了:“那他召來的是誰?”畢竟誰也沒真正目睹過真正的神皇尊容,確實很可能以假亂真,震懾唬人。

    沒等他答複,子衿先古怪的覷了我一眼:“那是我們妖界先祖,魔呴大人。”

    我愕然。

    “正是。”長焦點頭,將一切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原來烈羅痕這廝,我在世時便有滿腔雄心,隻是空有壯誌比天高、苦於建樹無綿力。雖有鴻鵠,卻無能耐,他資質一般,若是按部就班的勤修苦練,也修不出更中用的能耐來了,於是他隻好另辟蹊徑,行非常之道。

    那邊是棄了仙法不修,改修陣法。但顯見得他在這方麵的天賦造詣也隻泛泛,可他卻沒自知之明,眼光毒辣的挑中了十三界九荒凶煞大陣,孜孜不倦的極力鑽研,終究沒鑽研出什名堂來,即使廢寢忘食的將陣法要旨練得滾瓜爛熟,卻也召不出神皇之尊。他這個家夥,修煉資質不佳,勝在才思敏捷,常常突發奇想,又從奇想衍生出許多妙想,他就想著,天上地下能人眾多,召不來神皇也就罷了,何不退而求其次,召喚其他神通廣大的高手呢?

    這個想法推陳出新,成為他持之以的堅定信念,努力推敲這十三界九荒凶煞大陣的陣法圖解要旨口訣,推敲了不知多少時日,終於豁然有悟,尋思既然墨守成規修不出什功績,不然一切反其道而行之,追求另一種極端的強盛。他這個所謂的反其道而行之就是反陣法口訣原先栽錄的內容而行之,譬如人家要用仙氣為引,他卻棄了仙氣不用,改用妖氣;再譬如,人家指明需以妖魔邪祟獻祭,恭請神皇,他卻拿仙家神祇獻祭陣法,請來的自然便不是神皇,而是妖祖了,於是便成功請來了妖祖。

    妖祖雖遠不如神皇那般通天徹底無所不能,卻也是上古洪荒天地間誕生的第一位妖精,妖魔之祖,尋常仙家如何能夠抗禦?這個十三界九荒凶煞大陣既召來了妖祖,那也勉強算是練成了。

    至於長焦,他一家老小便是烈羅痕自外頭尋來,用以獻祭陣法召喚妖祖的散仙之一,彼時烈羅痕籠統擒了三萬散仙有餘,大家都被那奇奇怪怪的陣法吞卻修為噬了神魂灰飛煙滅了,那陣法飲飽鮮血之後,他居然是最後那個多餘了,由此幸存下來。烈羅痕練大功告成,到旁邊高興去了,並不知血流成河的現場竟留有活口,他因此保得一命。可雖未身死,一家老小卻滅了個幹幹淨淨,自己也受了重創,為陣中天雷毀容損貌,原先滿身修為也涓滴不剩,隻好換個身份,拜入皓天聖海從頭修起,邊修邊想方設法躋身護法之位,伺機報仇。何其悲慘,何其忍辱負重。

    隻是,烈羅痕這廝平素活得小心翼翼,謹小慎微,不信任任何人,即使是身邊最忠誠的心腹亦有所防範,他雖千方百計挖空心思坐上了這個位置,卻一直沒尋到機會下手。其實機會也並非沒有,隻是殊無把握,而他卻不允許自己失敗,一旦失敗,便將身份敗出去,連命也給敗丟了,所以不能草率,若非十足的把握,決計不能輕舉妄動,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而今。他覺得我作為烈羅痕的勁敵,於他而言正是大好時機,此時不合作更待何時?遂特意巴巴的趕了過來。

    他直言不諱,說是想利用我借刀殺人,將烈羅痕給宰了替他一家老小償命,而他便提供宰人的法子,將他知道的關於烈羅痕的一切弱點悉數告知,讓我代他執行計劃。當然,他這個法子也並非萬全之策,失敗率也不小,所以不能自己冒險,得找旁人相替,這樣一來就算失敗也是我失敗,於他沒什幹係,他可以置身事外,繼續若無其事的潛伏在烈羅痕身旁,等待更好的時機。

    他笑眯眯的瞧著我,由於他一張臉原本便麵目全非,這一笑更顯得詭異可怖,隻有那雙眼睛透露出精明陰險的味道,對我循循善誘:“怎樣女魔頭,反正不論合不合作,你早晚都得同烈羅痕真刀實槍幹起來。我所知的消息於你而言乃是求之不得的臂助,你日後還得費心費力慢慢去查。那還不如同我合作,輕輕鬆鬆便能摸透烈羅痕,多了至少五成勝算,而你隻不過是需要取他一條命罷了,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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