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好點了嗎，所以...你還能想起來自己叫什嗎？”

    走在男人前麵的女孩兒邊走邊問他。

    男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回答，他尷尬地撓撓頭，扭頭回看方才走過的路途。

    周圍是長滿蘆薈野草的泥窪地，零星幾處能夠倒映出藍天白雲的如鏡麵般的小湖泊，腳下踏著的高出窪地幾米的土坡路，從一頭延伸向另一頭，沒有任何岔路口。它仿佛在告訴你，這隻有這條路可以走。

    抬頭望天，天空是灰蒙混沌的，無法辨明其中灰與白不停柔和變化的究竟是不是雲。無數大大小小的地塊飄在天上，或是顛倒，或是傾斜，它們看上去各自擁有獨立的重力係統，彼此之間僅以懸浮的細碎石塊和扭曲的水流相連，沒有昆蟲與小動物，植物遠看宛如畫片，一切停留表麵上的生機勃勃。

    “我不知道。”

    自己是在某處低窪地被眼前的兄妹二人叫醒的，不過與其叫作喚醒，倒不如說是被他們在路邊撿到吧。畢竟男人腦內零零散散的記憶依舊停留在和某個重要的人道別的畫麵上。這是哪，自己為什會在這，要去做什，通通一概不知。

    當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不知道，男人可以確信的是，這肯定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地球。

    如此怪誕的環境並不符合自己家鄉的物理定律。

    “真稀奇，我和我哥當了這久的引路人，可從沒撿著過連名字都不記得的迷失者啊。”

    女孩兒開始上下打量起男人來。

    “你是在沼澤地邊上被發現的……嗯，黑色短發，穿的風衣褲子也是黑灰色的，土土的。要不是我眼尖，誰看得清上麵趴著個人，簡直是窪地成精。沼澤沼澤，幹脆就叫你澤好咯。”

    “黑，給別人瞎取綽號是不禮貌的。”

    一直一言不發走在前麵的哥哥忍不住嘴了一下妹妹。

    “還有，走路要看路，不要東張西望。”

    “開不起玩笑是吧，也就是你這種死板的性子才會搞得難得一次的引路祭這無聊捏。”

    在兄妹仿佛如日常般的拌嘴間隙，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明明是從沼澤地爬起來的，身上不帶半點泥濘，整潔如新。可方才記憶中那青草氣味和濕漉漉的觸感又是如此真實。

    糾結這個幹什，這本來就很詭異了，反倒襯托了這些細枝末節的怪異是那不足為奇。

    他再次把視角轉移到兄妹身上，兄妹倆目測隻有十五六歲的年紀，與自己相差大概七年。他們倆的穿著乍一看倒是挺正常的，像是地球上亞洲中學生的穿搭。奇怪的是配色，哥哥白中帶黑，白發白衣，幹淨得宛若一塵不染的白玉，裝點這塊美玉的配飾倒是黑色的。妹妹黑帶白，純黑色雙馬尾長發，黑色長裙遮住膝蓋，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黑白條相間的長襪，以及水手服胸前係著的白色蝴蝶結。更重要的是，他倆的瞳色都是鮮豔的血紅色。這反而與其黑白主調的配色格格不入。

    男人忽然覺得自己被女孩兒說土倒也合理了起來。

    行了行了，再怎看也得不出個所以然，畢竟對男人來說，跟著這對陌生的兄妹走好過渾渾噩噩，迷失這奇怪的地界。他們的出現，無論是好還是壞，至少給了他一個方向，走下去的方向。

    “到了到了，就在這邊。”

    話多的妹妹指著遠處空地停著的一輛破舊巴士。掉漆生鏽，沒有車輪的巴士藏在荒蕪別物的半人高雜草叢中，倒也不顯得很突兀。

    “上車，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哦。”

    她一蹦一跳踏上梯子走進那無門無窗的巴士，轉眼間消失不見，男人在車下透過窗框看不見女孩兒在麵，整一個愣住了。

    “先生，不必驚慌，她沒有事，請跟我來吧。”

    性格沉穩的哥哥一腳踏上階梯，轉身向著男人微笑，伸出手示意。

    “如果覺得害怕，可以握住我的手。”

    男人猶豫了幾秒，還是握住了男孩溫熱的手。

    踏入車廂的瞬間，他才明白這個廢棄巴士外是兩個東西，前車門和窗外的景象完全不一樣，前者依舊是那片看慣了的沼澤地，後者則是在城區地鐵隧道內穿梭的景象，車內的空間也無限延伸，就像是一節又一節重複的車廂拚起來，無限延綿到目光無所及之處。

    跟隨男孩的指引，男人在車廂前進著，路過了不知道多少節車廂的門，每個門外的景色都不盡相同，盡管如此，車門外的物理規則依舊是亂的。就像是自己所熟知的物件拚湊成的空間。

    “車門外的都是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