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荷塘很美。

    月色下的荷花，在微風吹拂下，於水中翩躚起舞。

    人們紛紛趁著晚上的涼爽來此賞花散步。

    空氣中彌漫著香料味兒、油脂味兒，引誘路人頻頻側目。

    一件油漬汗衫，一條大褲衩，外加一個小炭爐，就是一個簡陋的燒烤攤。

    不過，烤串早賣光了。

    攤主陳林收起攤子，把東西裝在小推車上，吃力地推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中。

    陳林，二十三歲。

    三年前爬山，跌落山崖，醒來就發現穿越到這兒了。

    一條腿也瘸了，抬起來很費勁。

    月上柳梢頭，人們大都聚集在池塘邊，巷子的人很少。

    他跛腳推著車子走進暗巷，速度很慢。

    陳林口中默默地數著數，“十八，十九，二十……。”

    剛數到“二十”，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瘸子，錢！”

    黑暗中走出來兩個人，赤裸著臂膀。

    是外號“虎子”和“二狗”的兩個無賴，常在附近遊手好閑，招惹是非。

    至於偷雞摸狗，欺負寡婦，那是常有的事。

    遇上瘸子打一頓，更是家常便飯。

    兩年前他們發現瘸子竟然支起了攤子做烤串，自此，每天晚上就蹲守在附近，搶他的錢。

    陳林麻木地從推車上拿起裝錢的匣子遞給二狗。

    二狗下意識地去接，卻被虎子一把搶了過去。二狗臉色訕訕，怨毒的表情一閃而逝。

    虎子把銅板倒出來，扒拉幾下，不滿意。

    “才三十六文錢？”

    數了十六個銅板扔給陳林，剩下的揣進自己的錢袋。

    陳林拾起匣子，看了眼，說：“這錢買不了一斤肉。”

    “有意見？”

    虎子的自尊仿佛受到了嚴重挑釁。

    二狗上去就是一腳，狠狠地踹到瘸子的肚子上。

    陳林被踹翻在地上，這一腳差點兒讓他背過氣去，每天就吃一頓飯，瘦弱不堪的他，哪能遭的住這一腳？

    幹嘔半天，苦膽水都吐了出來。

    二狗哈哈大笑。

    “瘸子，要是讓我們發現你藏錢，就等死吧！”

    虎子踩在陳林的頭上，警告他：“別再亂說話。”

    兩人神氣活現地走了，好像打了一場勝仗。

    陳林蜷縮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能哆哆嗦嗦地爬起來，他拍拍身上的灰，然後一瘸一拐地推著車子往家挪。

    在路口，發現有人擋了路。

    抬頭一看，是沈眉，穿了件碧綠色的紗裙，上白下綠，像棵水靈靈的白菜。

    “又被那兩個地痞打了？我去幫你報仇！”

    陳林對她笑了笑，“我自己摔的”。

    這笑多少有些發苦。

    “你騙我！”

    “沒有，我還得回去幹活，再見了。”

    沈眉把手的一包饅頭放他車上，“再見！”

    烏雲遮月，天氣變得悶熱。

    陳林累得滿身大汗，幹脆把上衣脫掉，蓋在那包饅頭上。

    要不然，遇上乞丐，說不得又得廝打一場。

    這個世界，人命不如狗，為搶饅頭死個人，算不上什新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