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他的身子
無邊城,明晰大堂。
羅麗君經過一番精心準備,安排了李七和年尚遊見麵。
見麵的地點是李七選的,明晰大堂的性質特殊,會因為人情緒的變化產生結構變化。
年尚遊先一步到了大堂,原本晶瑩剔透的水晶立柱,很快變得一片烏黑,這代表了年尚遊沉重的心情。
等李伴峰進了大堂,年尚遊周圍的立柱開始哆嗦。
李伴峰的目的達到了,他不想聽年尚遊繞圈子。
「年大學士,客套話的不用講了,有事兒直說。」
年尚遊醞釀了一下措辭,把喬毅的意圖相對委婉的表達了出來:「欽差大人忙於政務,廢寢忘食,操勞如是,以至身心交,喬大人於心不忍,懇請親王殿下,將欽差大人召回,容其歇息數日李伴峰側過耳朵聽了片刻:「我沒聽錯吧?喬毅這是心疼崔提克了?」
年尚遊一笑:「都是都為陛下效力,同僚的情誼,自然是有的。」
李伴峰盯著年尚遊道:「真有?」
「真有」年尚遊背後的琉璃柱又開始哆嗦,這證明他剛才沒說實話。
李伴峰問道:「要是崔提克不肯走,又會怎樣?」
「這個,他,他終究要聽陛下的吩咐。」
李伴峰道:「要是陛下也不想讓他回來,又該怎辦?」
「陛下想不想,還不就是看殿下想不想」年尚遊看了看李伴峰,他想看看李七的心思,他想看看明晰大堂的變化。
「放肆!」李伴峰怒斥一聲,「陛下是什心思,哪是我能左右的!等我請示過陛下之後,再給你們消息!」
「好。」年尚遊一句沒敢多說,即刻告退。
在李七身後,明晰大堂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因為李七內心毫無波瀾?
又或者是明晰大堂感知不到李七的心思?
明晰大堂的層次很高,當初年尚遊還在軍中的時候,曾經聽人說過,明晰大堂相當於有窺修特性的一等兵刃。
連窺修一等兵刃都窺探不到李七的心思?
年尚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如果不是喬毅逼得太緊,他真不想來見李七。
李伴峰去了玉翠樓,思索著喬毅的意圖。
當初疫病鬧得正凶,朝歌幾乎成了人間煉獄,喬毅沒有對崔提克下手,也沒打算把崔提克送回來。
現在疫病過去了,喬毅為什又著急了?
崔提克又研製出新的病灶了?
李伴峰拿出了阿依做好的繩子,想著要不要把崔提克捆回來。
如果崔提克真的研製出了新的病灶,現在把他接回來會是什後果?
他會不會不顧一切,把夢想帶回普羅州?
李伴峰看了看江玲兒:「瘋子做事,都是不可理喻的!」
江玲兒點了點頭。
李伴峰道:「等我過些日子去朝歌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年尚遊回去複命:「主公,李七沒說把崔提克接走,但也沒說不接,他說要請示過陛下之後,再做定奪。」
「哪來的陛下?那就是擺在皇座上的一具傀儡,請示他作甚?」喬毅提起筆,寫了一封書信,「將此信轉達給舒萬卷。」
年尚遊接過書信一看:「主公,您讓舒萬卷攻打墨香店?」
喬毅點點頭:「李七既然不聽勸告,自然要給他一個教訓。」
年尚遊沒太聽明白:「搶了墨香店,就算教訓了李七?李七和墨香店之間,好像並沒太多來往。」
喬毅搖頭歎道:「尚遊,你對政務還需多下些心思,墨香店是普羅州根基之一,普羅州有七成文人出自墨香店,墨香店若是為朝廷所有,就能以此改了普羅州的文脈,直至改變普羅州的民風。
朝廷曾派葛俊奪占墨香店,並派何才元楚少強加以輔助,一切部署妥當,本當順利得手,可最終就因為綠水弓何家慶李七崔提克等人的阻撓,導致戰機貽誤,等貨郎趕到墨香店,最終功虧一簧。
墨香店和李七有莫大的關聯,也是普羅州輸不起的地界,舒萬卷是墨香店的締造者,
對墨香店最為熟悉,由他去處置此事,乃最佳之人選。」
年尚遊暗自嘀咕:什叫最佳人選?舒萬卷現在還聽你的話?就算他聽你的話,奪占墨香店,他也守不住。
這話必須得跟喬毅說明白,別事後往他身上扣鍋。
「主公,舒萬卷與朝廷已多日未曾聯絡。」
喬毅明白年尚遊的意思:「舒萬卷自恃功高,雖貴為侯爵,依舊心存不滿,我已經在書信中告知於他,若能奪占墨香店,朝廷必有封賞。」
必有封賞是什封賞?這話還騙得過舒萬卷?
年尚遊又道:「主公,舒萬卷若奪占墨香店,隻怕貨郎不會容他。」
喬毅點點頭道:「此事我早有準備,你先把政令轉達給舒萬卷。」
年尚遊回到府邸,進了密室,掀開地上的暗格,打開床邊的蒸汽閥門,一張八尺見方的釘子板,從地下升了起來。
仔細考量過位置,年尚遊在釘子板上插了九十九根蠟燭,先把蠟燭逐一點燃,然後又熄滅了其中十二根,剩下了八十七根。
年尚遊拿來喬毅給他的書信,以極快的速度,讓書信掠過所有蠟燭,等書信點燃之後,紙灰落在釘子板上,轉眼消失不見。
血牙山上,舒萬卷正在和單成軍商量十三塊新地的事情,他發現何家慶又去地界上開荒了。
單成軍的想法比較簡單:「何家慶把契書丟了,李七把契書搶回去了,又還給了何家慶。」
舒萬卷搖頭道:「據我所知,這兩個人有仇,彼此之間有過不少爭鬥。」
單成軍擺擺手道:「二大王,你眼界淺了,看事情完全流於表麵,今後可怎和我治理江山?
李七和何家慶雖然有爭鬥,但他們私底下肯定也有合作,就像你和我,以前也沒少打,現在不也好的跟親哥倆似的?」
對於親哥倆這個比喻,舒萬卷沒作評價,這是血牙山,說謊話會炸石頭。
舒萬卷拿著兩顆石頭子,在手轉了好幾圈,搖搖頭道:「那珍貴的契書,李七肯定不會輕易給何家慶,這肯定有別的事情。」
單成軍道:「要不找何家慶問問去?」
舒萬卷不知道單成軍是不是在說笑話:「這事兒直接問不合適吧。」
單成軍很認真的說道:「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替你問去,你不必為擔心,你看你心都冒煙了。」
舒萬卷從懷拿出一張冒煙的黃紙,把火吹滅了,看了看上邊的文字。
看過之後,舒萬卷搖頭歎道:「出爾反爾,反覆相戲,且把一腔赤誠耗盡。」
單成軍沉下臉道:「什東西耗盡了,你說清楚些!」
舒萬卷把黃紙遞給了單成軍。
單成軍看過之後,驚訝道:「好事兒呀。」
舒萬卷一皺眉:「什好事?」
「這不喬毅寫的,隻要拿下墨香店,他必有封賞。」
舒萬卷認真的觀察著周圍每一塊石頭,這些石頭都沒炸開,證明單成軍沒說謊話。
他又仔細觀察著單成軍,他實在不理解單成軍的精神狀態。
「老單,我覺得你是個明白人!」
單成軍挺起胸膛道:「我一直都挺明白的。」
「之前你說喬毅一直都在騙我!」
單成軍點頭道:「他現在也是在騙你。」
舒萬卷瞪圓了眼晴:「那你跟我說這是好事兒?」
單成軍道:「他讓你奪占墨香店,證明墨香店有用處,邊有好東西,咱們要把這好東西拿到手了,不就能和他談價碼了?」
舒萬卷低頭鎖眉道:「之前葛俊去過一回,把命都搭上了,墨香店到底有什好東西?」
單成軍一拍大腿:「這得問你呀,墨香店是你老家!」
舒萬卷捏著下巴想了許久:「難道是我徒孫的身體?」
單成軍一愣,把血牙怪叫了過來,抱在了懷:「老舒,你徒孫的身體,你自己留著吧,我有媳婦兒,我不饞那個。」
舒萬卷白了單成軍一眼:「想什呢?那是慧業文人的身子,慧業文人是我道門天賦最高的人。」
單成軍抱著媳婦兒道:「那我也不饞!」
舒萬卷皺起眉頭道:「我也不饞!」
砰!
山間一塊巨石炸裂了。
單成軍抱緊了血牙怪,和舒萬卷拉開了一段距離:「老舒,我一直把你當親兄弟,真的。」
舒萬卷搖搖頭道:「我饞的不是他,我是饞一個好徒弟。」
單成軍警惕的看著周圍的石頭,這些石頭都沒炸。
「瞧你把我嚇的!」單成軍擦了把汗,把血牙怪放走了。
舒萬卷不解:「你怕什?」
單成軍搖頭道:「我是武人,不懂你們這道門,誰知道你們讀書人平時都琢磨什。
再者說,你徒弟也不差,周八鬥也是個狠人。」
舒萬卷歎道:「若是單比較天資,八鬥墨客卻比慧業文人略遜一籌。」
單成軍很是不屑:「天資有什用?我最信不過的就是天資。」
舒萬卷道:「有用處,若是得了慧業文人的身軀,找個魂魄套進去,就又成了一個不世之材。」
單成軍想了想:「你是說用大熔爐重裝魂魄?要按你這說,艾葉青的身子也能賣個好價錢,可大熔爐不是壞了?」
「壞了終究能修好。」
單成軍想了許久,搖搖頭道:「不對,肯定不是這簡單的事情,你再仔細想想,墨香店還有什寶貝?」
舒萬卷思索良久:「再要說寶貝,應該就是文脈,普羅州的文脈在墨香店。」
單成軍眼晴一亮:「有這好東西你不早說,文脈藏在哪了,咱們把它找出來。」
舒萬卷不知道該怎解釋:「文脈不是藏的,說的就是墨香店這個地方,普羅州的文人都是墨香店培育出來的。」
單成軍擺擺手道:「又扯這些沒用的,什叫文脈?有武脈?我怎沒聽說過?
不管怎地,墨香店肯定有好東西,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問問地頭神,墨香店的地頭神是誰?」
舒萬卷連聲長歎:「除了貨郎,你是誰也不在意,墨香店的地頭神就是慧業文人。」
「你不是說慧業文人就剩個身子了?魂兒呢?」
「沒人知道他魂魄在哪。」
單成軍一笑:「原來是塊無主之地,那就好辦了,咱們把地界拿下來,也沒殺地頭神,也沒弄出什動靜,到時候你再和喬毅談生意!」
舒萬卷勘酌了許久,拿出了一張黃紙:「我現在給他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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