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前朝遺民
漁船靠岸斟鄂,年尚遊跟著喬毅下了船。
港口旁邊就有車站,喬毅和年尚遊一同上了火車,在群山之中穿行了整整五個鍾頭。
年尚遊一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他很想知道前朝的都城到底長什樣子。
可這一路上,他根本看不到城市的影子,他隻看到了繁茂的森林和厚重的積雪,除了鐵軌和站台,他甚至沒看到過其他建築。
火車行駛到了勘鄂中央,喬毅帶著年尚遊下了火車,步行登上了一座山峰。
從山上向下俯瞰,年尚遊驚呆了。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圓環,聳立在眼前。
圓環的基座在山下的荒野之上,圓環的頂端已經到了山頂,圓環中央閃爍遊移的黑影,看的年尚遊一陣陣暈眩,感覺整個人隨時會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
喬毅問道:「尚遊,知道這是什嗎?
年尚遊噗通一聲跪地,不知該朝著喬毅磕頭,還是該朝著大圖騰磕頭。
雖說思緒一片混亂,可多年訓練出來的本能還在,他朝著大圖騰不停的磕頭,但嘴卻不停的讚美著喬毅:
「主公起百仞高台,築千鈞壁壘,重建大圖騰,此豐功偉績,震古爍今!
主公運籌惟,獨掌陰陽造化,吐納間風雷激蕩,顧盼時江河倒流!
雄略貫長虹,揮袖定乾坤,威名震九幽,霸氣十方.」
「且住!」喬毅喝止了年尚遊,「此非我一人之力,偽王於此,功不可沒!」
年尚遊看著喬毅道:「主公是說那偽王發現了斟鄂,讓主公有了重建大圖騰的絕佳地點?」
「非也!重建大圖騰非我一人之功,那偽王出力比我還多!」
年尚遊還不太理解喬毅的意思:「主公,您是說,偽王曾主張重建大圖騰?」
喬毅搖頭:「他可沒提過主張,一旦提起主張,他那份用心豈不是讓別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可曾記得,按照舊例,普羅州修者到大商修煉時,先要經過偽王允準?」
這事兒年尚遊記得。
聖人還在普羅州時,普羅州九層修者到商國晉升十層,名義上必須經過聖人允準,哪怕在朝廷另外有相熟之人,至少也得在聖人麵前打個招呼,走個過場,
年尚遊還記得一個細節:「當初偽王有定奪忠奸之權。」
所謂定奪忠奸,就是聖人可以直接判定一名修者對商國是否忠誠,如果判定為「忠」,那這名修者到商國之後,能找一份相對輕鬆的工作。
如果這名修者被判定為「奸」,這修者到商國之後將麵臨非常艱苦的修行,簡單來說,就是過著牲口不如的日子,有很多修者根本熬不到十層,就是因為修行的過程,已經超出了他們生存的極限。
喬毅頻頻點頭:「定奪忠奸之權的內情非常玄妙,此間藏著那偽王的滿腹心機。」
年尚遊道:「屬下也有耳聞,那偽王定奪的依據,和忠奸二字根本無關,看的全是遠近親疏!」
「不光如此,」喬毅看向了大圖騰下方忙碌的人群:「被偽王絕對信任的人,會被送往勘鄂,負責重修大圖騰。」
年尚遊一驚:「如此說來,這大圖騰修建了多少年?」
喬毅道:「自偽王丟了普羅州的江山,便著手修建大圖騰,日複一日,從未中斷,隻因偽王做事縝密,這多年來,一直沒有被朝廷察覺。
直至我進入內閣以後,才發現有些從普羅州來的修者情況特殊,如文修何才元,於商國修煉三年後,因為功勳卓著,給予了很高的官職,到底是什功勳,卷宗上寫得不明不白,就連這三年時間他到底去往何處,都無人知曉。
到了何才元的兒子何海欽,狀況就更加離譜,此人在商國修行不到一年,就官居要職,問及情由,含混閃爍,誰也說不清楚。」
年尚遊覺得不合情理:「此事卻無人過問?」
喬毅歎道:「也曾有人追查過,但都被偽王杜撰出來的功勳遮掩過去了。」
「功勳也能杜撰?」
喬毅苦笑一聲:「何海欽曾在普羅州時重創過陸家兄弟,保全過陸茂先等人,這種事情,也被偽王說成了功勳。」
年尚遊也聽說過這事兒:「這應該算作豪強之爭吧?這在普羅州屢見不鮮!哪能算什功勳?」
喬毅目視遠方:「當時偽王身在普羅州,他說是功勳,總能講出幾分道理。
何況朝廷上下都把普羅州修者當成了隸人,有誰會因為隸人的事情和偽王爭個高低長短?
偽王雖然失勢,但終究有國君之名,當初我調查此事的時候,卻不知受了多少阻礙。
沒想到偽王故作聰明,把刀鬼嶺調到了聖賢峰,以為自己得了一柄利器,卻不知自己有多少斤兩,等聖賢峰被刀勞鬼占據,他倉皇逃回大商,我這的調查才有所進展。」
年尚遊趕緊說道:「定是那偽王露出了破綻,被主公發覺了。」
喬毅連連搖頭:「他倒沒有主動露出破綻,隻是我當時一直在想,他如何從聖賢峰逃回了大商!」
年尚遊回憶了一下:「按傳聞所說,是他用了傳國玉璽,他把傳國玉璽留在了聖賢峰,自己直接飛回了朝歌。」
喬毅擺擺手道:「一開始我也信了這話,可這事兒的時間對不上,那偽王回到朝歌的時間,比他離開聖賢峰的時間要晚的多。
後來我多次查驗了傳國玉璽的工法,證明事情沒這簡單。
偽王使用了傳國玉璽,這點確實不假,但要看怎用,傳國玉璽沒有讓人來去自如的手段,它的正確用途是通過製作通關文書,用來疏通一些特殊的道路。
這些道路原本就存在,有些道路甚至比普羅州大部分地界都要古老,但這些道路原本無法通行,蓋過玉璽的文書,就相當於打開這些道路的鑰匙,但使用文書的代價,是必須要把玉璽留在原地。」
年尚遊覺得這說法不對。
都說傳國玉璽神通廣大,怎到了喬毅這,層次下降了這多?
年尚遊道:「玉璽已經遺失在普羅州,主公單看工法,就能推斷出用途?」
喬毅笑道:「不是我看工法,是工修祖師段鐵爐看過了玉璽的工法,你卻還信不過他的眼光?」
「不,不是卑職信不過,是主公」年尚遊壹住了。
前些日子,年尚遊打探到了工修祖師的下落,工修祖師承諾三個月內能修好大熔爐,
結果喬毅說信不過他,沒讓他來。
而今喬毅又說信得過他,這到底是什緣故?
在這短的時間內,年尚遊一下子知道了這多事情,腦仁子一時間運轉不靈,有些東西想不明白。
等他想明白了,卻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工修祖師段鐵爐,是不是在和喬毅唱雙簧?
他想的沒錯,這兩個人就是在唱雙簧。
喬毅信得過段鐵爐,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讓段鐵爐做事情,喬毅隻是不希望有人打擾他。
年尚遊現在可以猜一猜,喬毅讓段鐵爐幹什事情了。
他剛說了傳國玉璽,而且還把傳國玉璽的工法給段鐵爐看了,那段鐵爐現在是不是已經為喬毅打造了一枚新的玉璽?
有了玉璽,可就能當皇帝了。
這個問題千萬不要問,也千萬不要猜出來,否則一條命肯定不夠賠!
喬毅看著年尚遊:「年大學土,你在想什?」
「主公!」年尚遊立刻回應道,「卑職在想,偽王開出的那條道路,究竟通往何處?」
喬毅皺眉道:「尚遊,是我適才沒說明白,還是你沒聽明白?」
「卑職弩鈍—」
這是年尚遊目前能想到的托辭。
喬毅道:「偽王在聖賢峰受困,走投無路之下用玉璽逃回大商,這條路自然是由斟剝通往聖賢峰!
凡是偽王信任之人,也都是經由此路,從聖賢峰直接前往斟,修建大圖騰。
這條路原本就有,可隻有藉助傳國玉璽,才能把道路打開,因此普羅州人不知道有這一條道路,更不知道這條道路的盡頭就是大圖騰!」
年尚遊俯身往下看:「這多人走過這條路,這多人見過大圖騰,就沒有人走漏過風聲?」
喬毅摸了摸年尚遊的後腦勺:「大圖騰能抹去人的記憶。」
年尚遊覺得一股寒氣從後腦勺直接竄上了脊梁骨。
他覺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他現在什都不想知道了。
喬毅看著大圖騰,接著說道:「偽王回到大商之後,還想通過大圖騰翻身,可他拿不到虛元蠶,大圖騰徒有其表,並無用處。
我費盡千辛萬苦查明了大圖騰的下落,而後我冊封李七為平遠親王,逼著偽王提前反目,進而將他逼出大商,自此接手了大圖騰。」
「主公聖明!」年尚遊嘴唇直打顫。
喬毅越說越興奮:「偽王的親信何勝東被我收伏,將個中實情全部告知於我,有了大圖騰,還有斟通往聖賢峰的道路,這是奪回普羅州的絕佳時機,
可惜當時我拿不到虛元蠶也沒有傳國玉璽,此事隻能暫且按下。
而今我拿到了虛元蠶,也拿到了玉璽,奪占聖賢峰還剩最後一道阻礙,你猜這阻礙在哪?
尚遊,我如此信任你,你可不能再辜負於我。」
年尚遊這回不敢胡說:「聖賢峰,在崔提克掌握之下。」
喬毅點點頭:「崔提克掌握著刀勞鬼,此乃普羅州最強戰力之一,聖賢峰被刀勞鬼盤踞,所以我說聖賢峰是普羅州最艱險之地。
若要強取,勢必損失慘重,因此我必須誅殺崔提克,可你說說看,我為什不早點殺了他?」
年尚遊哆哆嗦嗦道:「屬下,弩鈍,屬下,不敢猜,猜不出,來。」
喬毅把年尚遊從地上拉了起來:「你知道大圖騰的用途?」
「屬下,不知。」年尚遊艱難的站著。
喬毅挽起了袖子,撩起了衣襟,高舉雙手,橫滑一步。
年尚遊然,他不知道喬毅這是要做什。
喬毅腰枝一顫,平展雙手,頭往左邊一扭。
這回年尚遊看明白了,喬毅這是在跳舞。
他為什要跳舞?
該說不說,他這身段還不錯。
喬毅看了年尚遊一眼:「跟我一起跳!」
年尚遊不會跳,隻能跟著喬毅擺動作,還好這舞蹈不是太難,都是由不同的靜止動作接續而成,每個動作難度不大,但充滿了古樸的氣勢和力道。
在喬毅的帶動下,山峰上的所有人跳起了舞蹈,山下的人也跟著跳起了舞蹈,所有人的動作整齊劃一。
喬毅邊跳邊說:「這是前朝人的祭祀之禮,也是使用大圖騰的正途,似餘卓那蠢人,
搜羅亡魂,直接送進圖騰之中,卻讓多少亡魂灰飛煙滅!」
聽他這一說,年尚遊趕緊看向了大圖騰,這一分神,舞步沒跟上,年尚遊滑了個趟超,又聽喻喻一陣低鳴,年尚遊直接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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