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妙屏含著眼淚,噘著嘴,看著李伴峰道:“幫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肯定不能隨隨便便把一個人變成病修,崔提克確實是很特殊的一個人,我當時選擇了他,也是因為他具備成為病修的條件。”
李伴峰仔細的擦著熒光屏:“具備條件,指的是他有道緣對吧?”
元妙屏一臉欽佩:“幫主,你怎什都知道?幫主真乃神人也!”
“這很難想?內阿米坎連道門的概念都沒有,有道緣的人肯定少之又少,你先說說崔提克的道緣是怎來的。”李伴峰小心翼翼擦掉了熒光屏上的一處汙漬。
元妙屏感覺話鋒不對,立刻解釋道:“他的道緣可和我沒關係,他從小體弱多病,他的父母活著的時候,找過不少巫醫幫他治病,他吃過的那些草藥,經曆過的那些巫術儀式,早就把道緣給他攢足了。
所以說,我不能把尋常人變成病修,得專門找攢足了道緣卻還沒入道門的人,這種人在普羅州本來就不多,到了別處根本就找不見。
況且這也得本人願意才行,崔提克當時看了好幾天的電視,沒情節,沒人物,隻有循環變換的幾幅圖案,換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哪能看得進去?”
“也就是說,你花了這大心血培養崔提克,完全是出於同情?”擦幹淨了熒光屏,李伴峰又擦機箱。
元妙屏點頭道: “確實是出於同情,我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幫主肯定知道崔提克童年時的遭遇,那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他都可憐成那樣了,我對他還能有什別的想法。”
李伴峰往機箱上灑了些清潔劑:“你和白隼盟的關係怎樣?”
元妙屏舔了舔嘴唇:“還行吧……”
每次被說中了要害,元妙屏總是會下意識的舔嘴唇。
“你所說的還行,算是什程度的交情?”
元妙屏低著頭道:“人在江湖走,多拜幾個碼頭終究沒壞處,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就對幫主一個人忠心耿耿。”
李伴峰問道:“你是不是想替白隼盟培養一個病修?”
元妙屏小聲回答道:“幫主,我當初真不是這想的,我真是可憐崔提克,我哪能連那小的孩子都利用?幫主,你把我看成什人了?”
“我把你當做正常人,”李伴峰擦幹淨了機箱,又去清理後蓋,“正常人做事,總會有點私心,但也會講點道義。”
元妙屏眼圈兒一紅,輕聲啜泣了起來:“幫主,我就知道我跟對人了,我就知道你是這個世上最英明,最體貼,最值得追隨的一代明主!
我幫崔提克確實是出於好意,至於白隼盟想培養病修這事兒,那純屬巧合。”
果真,這有白隼盟的安排,難怪白隼盟一直想拉攏崔提克入夥,在這件事上,他們下了本錢。
但也不能因為這事兒,就徹底否定元妙屏的動機,她讓崔提克成為病修之後,還幫助崔提克報仇,這也有同情和憐憫的成分。
“你犧牲自己的軀體,隻是為了病修道門的傳承?”李伴峰仔細清理著後蓋,連縫隙灰塵都擦得幹幹淨淨。
“幫主,你該不會把我洗幹淨了,然後當場處決吧?”元妙屏哭得越發可憐, “幫助道門傳承這事兒也是真的,我當時也確實有點苦衷,畢竟電修趕到病修前邊去了,道門反噬,我也快扛不住了。”
私心和道義糾纏在一起,這就是元妙屏的性情。
把元妙屏徹底清理幹淨了,李伴峰在屏幕前靜靜坐著,元妙屏在屏幕後戰戰兢兢的哆嗦著。
“阿七……”隨身居想要說話,但欲言又止。
他認為元妙屏是個禍害,應該直接除掉。
對李伴峰而言,除掉元妙屏並沒什難度,別看她實力很強,可論單兵戰力,她在隨身居根本不夠看,李伴峰隨時能要了她的命。
但李伴峰沒這做。
普羅州的威脅有很多,如果看到威脅就殺了,有很多道門早被殺絕種了。
就像綠花子,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普羅州的禍害,可誰能想到他剛剛才救了普羅州。
“你在白隼盟的身份有多高?”
元妙屏搖頭道:“我沒什身份,就是偶爾和他們有過合作。”
“別胡扯!”李伴峰把抹布扔在了屏幕上,正中元妙屏的麵門,“電修的藥粉在貨郎手,電修的弟子基本都是普羅州人,普羅州人的長相和內阿米坎國有明顯區別,如果不借助白隼盟,你靠什在阿米坎國修電視?”
元妙屏又開始舔嘴唇,這話又說在了要害上。
要是一兩台也能說得通,元妙屏在內阿米坎國安插了幾十台電視,如果沒有其他組織的協助,單靠電修肯定完不成這大的工程。
“幫主,我那什……”
“我不是要抓內鬼,也沒想過要為難你,我現在要通過白隼盟調查一些事情,如果有你在其中搭個線,事情可能會進展的更順利。”
元妙屏道:“容屬下問一句,幫主是不是想找段鐵爐的下落?”
李伴峰點點頭,元妙屏在這方麵還真是機敏。
“幫主,段鐵爐是個非常謹慎的人,我估計白隼盟掌握的線索也不多,與其和他們聯手去查,倒不如讓我先去搜羅些消息,有了大致方向,幫主再親自去查,畢竟幫主在商國也是身份的人,能用的手段或許比白隼盟還要多一些。”
李伴峰聞言頻頻點頭,這個思路非常正確。
他扛起元妙屏準備出門,又聽隨身居喊了一聲:“阿七,小心。”
李伴峰能理解老爺子此刻的心情,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帶元妙屏出門了。
之前有所防備,現在依然要防備。
之前有了些信任,今後還要繼續信任。
李伴峰把元妙屏帶去了逍遙塢,元妙屏站在房間,熒幕上的畫麵不斷的切換。
先是雪山,而後是大海上的孤島,接下來是一片雲朵,再往後是懸崖上的山洞……
“按照之前調查的線索,段鐵爐應該在商國和土方國的邊境線上。”李伴峰不想讓元妙屏漫無目的搜尋。
電視機的左下角出現了畫中畫,元妙屏搖搖頭道: “幫主所說的這個消息,我也聽說過,我剛才已經調查過了商國和土方國的邊境。
至少就當前的觀察結果來看,我沒有發現段鐵爐的住處,更沒有發現他本人的行蹤。”
段鐵爐搬家了?
這人這精明,估計是收到了商國戰敗的消息,找地方躲起來了。
他能躲到哪去呢?
“你剛說連段鐵爐的房子都沒看見,他的房子長什樣子?”
主畫麵還在不斷切換,元妙屏又開了一個畫中畫: “幫主,這是段鐵爐當年在兩國邊境上的房子。”
李伴峰看到了一座山丘,沒看到房子。
元妙屏又呈現了另一張照片,還是這座山丘,和之前的照片幾乎看不出區別。
等把兩張照片疊在一起做個比較,李伴峰看出了區別所在。
第一張照片上的山丘多了點東西,在照片的左下區域,多了一塊山體。
這塊山體本身非常圓潤,多了它之後,山丘的曲線依舊平滑,看不出任何突兀,把自己的住所修的如此精巧,足見工修祖師的技藝有多精湛。
元妙屏又列舉了幾張圖片,有近海的礁石,有沙漠的沙丘,有高山上的積雪,還有草原上的池塘。
這些地方都曾是段鐵爐住處,可就這些照片而言,李伴峰看不出任何破綻。
普羅百門,很多道門的祖師實力十分不堪,但也有很多祖師代表了道門的天花板,段鐵爐在工修上或許就是天花板的存在,當然,老火車未必會讚同這種說法。
元妙屏還在搜尋段鐵爐的下落,李伴峰先聯絡了八算和菠蘿。
兩個人駕駛著添翼城,一直在打探朝歌的消息,奇怪的是,從戰爭結束到現在,朝歌完全沒有消息。
李伴峰又聯絡了羅家姐妹,就目前羅麗君掌握的狀況,商國的內閣依舊在喬毅的掌控之下,可朝廷下達了禁令,這段時間不許各路諸侯前往朝歌,因此羅家姐妹一直沒見到喬毅。
喬毅真的複生了?
為什要限製各地諸侯前往朝歌?
這事兒有意思了。
李伴峰帶上元妙屏,去了汽水窯,坐著添翼城,先去了囂都。
囂都最近剛剛恢複秩序,因為商國和普羅州開戰,囂都是平遠親王封地,處境十分尷尬。像鐵百聲和板齒鈴這樣的人物,因為和李七關係密切,隨時有可能因通敵罪而喪命,所以商國境內很多人都主動斷絕了和囂都的生意往來。
其他國家也擔心囂都出變故,原本談好的生意,全都緩了下來。
而今仗打完了,囂都平安無事,周圍各國的買賣又做上了,但是本國的生意還沒開張,各地商人依然在觀望朝廷下一步的動向。
鐵百聲也十分小心,府邸周圍加緊了戒備,港口隨時預備著船隻,準備隨時出海。
李伴峰幹脆現身在了鐵百聲麵前: “朝廷現在是誰當家?”
鐵百聲嚇得魂不守舍:“殿下,您什時候來的?”
李伴峰道:“我剛到,看囂都這生意做的還挺紅火。”
鐵百聲一臉苦澀:“殿下,卑職對生意沒什奢望,隻希望朝廷不要降罪就好,我找人去朝歌城打聽過,雖說吃了敗仗,但朝廷依然是喬大人主事兒,估計以後不會輕饒了我們。”
說話間,鐵百聲小心翼翼觀察著李伴峰的態度。
就在昨天,他還收到了另一條消息,平遠親王已經成為了普羅州的大當家。
說話千萬注意分寸,打仗的事情少提,千萬不要冒犯了親王。
李伴峰倒沒在意鐵百聲的態度,他對朝歌的消息有些懷疑。強如臉不大,也沒有把一個人分成三份的實力,喬毅死了兩次,李伴峰哭了兩回,他覺得喬毅應該死透了。
“板齒鈴有沒有去朝歌打探過?”
“這我就不知道了,”鐵百聲連連搖頭道,“那老牛幾天前就跑了,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什地方。”
“她跑這快?”李伴峰對板齒鈴的印象不是太好,“朝廷是不是派人來敲打你們了?又或是派人來詢問過情況?”
鐵百聲道:“殿下,要是朝廷真有動靜,我們就不害怕了,怕就怕的是朝廷那邊什動靜都沒有,卻還說不準什時候就對我們下手了。”
這還真是喬毅的作風,真正動手之前,絕不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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