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故人

類別:未分類 作者:朋樂 本章:第三十一章 故人

    高堂主剛走進小院便是高聲笑道:“紀前輩、黎少俠這幾日住得可還習慣啊?”



    紀洪博隻好停止追問聶全,有些鬱悶地轉而對高堂主說道:“不錯,你這小院倒是清靜的狠!”



    高堂主明顯會錯了意,訕笑道:“唉,紀前輩莫怪,我這剛剛回到鹽幫屬實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這剛忙完就趕緊過來了。”



    紀洪博倒也沒有真的怪罪高堂主的意思,也是客氣道:“不會不會,這好吃好喝,老乞丐我呆的倒是蠻舒服的。倒是高堂主今日可是有事?”



    高堂主見紀洪博並沒有生氣,便笑著說道:“紀前輩,你們這來邢陽城也好幾天了,倒是沒有真正見識邢陽城的繁華,今日無事,我特意來邀請前輩和少俠,呃,還有這位兄台一起出去吃頓便飯,聊表地主之誼呀!”



    紀洪博看看聶全,聶全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便開口道:“好啊,反正這幾天閑的蛋疼,出去轉轉也好。”



    高堂主一聽紀洪博答應下來立刻興高采烈地說道:“那好,晚上我來接三位,我們一起去邢陽城的銷金窟開心一下。”



    邢陽城風雅閣之中,一名身披輕紗姿色俏麗的年輕女子對著一麵紗帳說道:“閣主,收到消息,今天晚上鹽幫和西河門的人要在閣中談判。”



    紗帳後慵懶的女聲響起:“知道了,你們盯著點,他們隻要不在風雅閣動手,你們也不用管,任由他們吵去吧!”



    年輕女子應聲告退。



    紗帳後的女子頗為不屑地自語道:“一群見利忘義的小人,國難當頭還把心思用在這些蠅頭小利上。要是我們那故去的大哥知道你們將武國禍害成這樣不知道會如何痛心疾首啊!”



    傍晚,高堂主親自將聶全三人接到了風雅閣,他並沒有開包間,而是將三人安排在了二樓的雅座。三人剛一上樓便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整個二樓的座椅分成了兩方,兩方相對,中間擺放了一個大大的圓桌。此刻雙方已經坐了不少人,隻是這些人都沒有喝酒吃飯,也沒有叫清倌坐陪,而是滿麵肅殺之氣。



    紀洪博微眯雙眼,哼了一聲說道:“高堂主,你這怕是宴無好宴吧!”說吧便欲甩袖而去。本來如果高堂主將實話告訴紀洪博,他紀洪博也會出手幫他一次。但這高堂主偏偏用盡地主之誼的由頭將他騙來,這讓他非常生氣。



    高堂主急忙拉住紀洪博,苦笑道:“紀前輩,今日我們鹽幫跟西河門談判,真的需要您幫忙震震場子,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求您了,看在我這一路上鞍前馬後的份上,一定幫我們一次,事後我們幫主必有重謝!”



    這時從樓梯上走上一人,這人年約五旬,滿麵虯髯,龍行虎步頗有氣勢。他走上樓見到紀洪博後雙目一亮,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紀洪博身前,拱手一禮說道:“這位可是紀洪博紀兄?”



    紀洪博氣憤地回道:“正是!你是鹽幫幫主吳適?”



    吳適連忙說道:“正是小弟,今日紀兄大駕光臨可是給小弟我撐住了底氣呀!”



    高堂主鬱悶於自家幫主這不會看人臉色的毛病是從來都沒有變過,此時紀洪博可還生著氣呢。



    吳適雖然不會看臉色,但是卻把禮數做得十足,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吳適的低姿態讓紀洪博也不好發作。最後拗不過吳適的熱情,隻能黑著臉坐了下來。聶全和黎曉樂也隻得跟著坐在了紀洪博的身邊。



    高堂主見紀洪博坐了下來,心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吳適又跟其他人寒暄了幾句便走到中間的圓桌處坐了下來。



    吳適剛坐下不久,西河門那邊一名四旬左右的黑麵中年也在西河門眾人的簇擁之下坐到了吳適的對麵。



    吳適雙眼死死盯著對麵中年,寒聲說道:“廖一堅,你我之間就不用聊些沒用的了,說吧,你準備如何賠償我鹽幫的損失,那可是我鹽幫幾十名兄弟的命和十船的貨呀!”



    廖一堅冷笑一聲道:“笑話,你們鹽幫的船沉了關我們西河門什事?再說了,早就告訴你這水路難走,我們來給你們運貨,你偏偏不信,非要自己弄幾條破船,自己運,如今船沉了隻能怪你們自己沒有吃水上這口飯的能力,怎著,你還想訛詐我們西河門不成?”



    吳適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說道:“狗屁,船是怎沉的你我心知肚明,少在這跟我裝糊塗逞威風,要不是你們獅子大開口要我們貨物三成的毛利,我怎可能鋌而走險。廖黑子,我鹽幫不怕你們西河門,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廖一堅也被吳適激起了怒火,怒道:“魚死網破?憑你們鹽幫也配?我還就告訴你,現在你們鹽幫要是想要運貨必須拿出貨物毛利的四成,否則免談。你也可以再弄幾條船試試,看看你們的船能不能平安出了涼州的水道!”



    黎曉樂有些詫異地看著針鋒相對的雙方,問聶全道:“師父,他們為了幾船貨物就要打生打死嗎?”



    聶全麵無表情道:“是不是跟你想象的江湖不太一樣?”



    黎曉樂點頭道:“是啊,我心中的江湖人應該是仗劍逍遙,鋤強扶弱的,這怎跟個商人,不,是跟混混搶地盤一樣!”



    紀洪博樂地說道:“娃娃,你從小嬌生慣養不知道人間疾苦,這江湖說白了無非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利益之爭罷了,哪有那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



    黎曉樂悶悶地不出聲了,前有地元門搶奪貨物,後有兩幫為了一些運費鬧得不可開交,他現在感覺這真的不是,也不應該是他從小向往的江湖。



    高堂主聽見三人之間的談話,苦笑著插嘴道:“少俠,我想你一定是聽過不少那些大俠們的故事,可是這江湖之中哪有那多大俠呀!相反的都是一些我們這樣的苦哈哈。這亂世人命賤如狗,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又想過這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黎曉樂聽了高堂主的話,雙目有些空洞下來,思緒翻飛,魂遊天外,他體內的真氣也受到影響,開始紊亂起來。聶全看到黎曉樂狀態不對,知道黎曉樂這是心態上的變化造成的,一個處理不好便會走火入魔,甚至散功變成一個廢人。聶全立刻抬起手想要幫黎曉樂將體內真氣穩定下來,但是轉念之間又將手臂放了下去。這時紀洪博也發現了黎曉樂的變化,嚇了一跳,急忙就要出手,卻被聶全製止了。



    紀洪博焦急地說道:“小子,這娃娃要走火入魔,你為何不讓我救他?”



    聶全也是麵帶緊張之色,但還是堅定地說道:“我想讓曉樂自己闖過這一關,若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那他以後必然成就有限,既然如此,我寧願他散去一身內功,從此做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度過一生。”



    紀洪博臉色數次變換,最後一咬牙道:“好,曉樂是你徒弟,你說了算!”



    高堂主有些奇怪地看著三人,以他的修為並不能夠看出黎曉樂現在的情況,但是他從聶全和紀洪博的談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這黎曉樂竟然不是拜紀洪博為師,而是當了這好像隻是一個車夫或者說是鐵匠的男人的徒弟。高堂主不由得再一次對聶全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聶全為黎曉樂打造的長刀他見過了,可謂是他生平僅見的神兵。再聯想到聶全是中州人士而且對那個荒村如此熟悉,還有紀洪博當初對他說過最好不要知道聶全身份的話,高堂主的脊梁骨突然滲出了一絲寒氣。是了,想當初那個殺了三皇子,間接開啟這個亂世的人在加入地元門之前不就是來自中州一個被土匪滅掉的荒村嗎?而且想當年他打造兵器的技藝也是這天下有數的。高堂主偷眼打量聶全,心思電轉道:“難道他就是那個人?不過那個人不是應該已經被廢掉了修為嗎?”



    在高堂主胡思亂想之時,吳適和廖一堅也談崩了,就見廖一堅猛地一拍桌麵,手指吳適道:“老匹夫,今日我要讓你走不出這風雅閣!”



    吳適更是直接掀翻了圓桌怒道:“來呀!今日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兩位幫主好大的火氣呀!怎來我這風雅閣都不能讓兩位幫主泄泄火氣嗎?”就在兩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打起來的時候,酥媚入骨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到二樓所有人的耳朵。緊接著一股清新而不媚俗的香氣也傳到了所有人的鼻子。說來也怪,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卻是被這句話和這股香氣消弭了不少。



    眾人的目光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名年約二旬,豔而不俗、媚而不妖的美人從樓梯處款款而來。



    當聶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便有了猜測,直到看到來人便確定了她的身份,正是同他一同長大的褚嬌嬌。



    褚嬌嬌來到二樓後,巧笑盈盈地對兩方說道:“咱這風雅閣就是個風月場所,來者是客,就圖個和氣生財,你們要是打壞了我這風雅閣終歸是不美,小門小戶的可實在是經不起你們折騰啊!兩位幫主都是大人物,想必也不會為難我們這些苦命的女人,不如請諸位移駕別處再論高下如何?”



    廖一堅還在氣頭上,哪是褚嬌嬌幾句話就能罷休的,怒道:“就你們這個破妓院打壞了就打壞了,有什大不了的,你要是敢再在這刮躁就別怪我把你這破妓院給砸了!”



    吳適本來也想放幾句狠話,但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一般,之後嘴角泛起幸災樂禍的笑容看著廖一堅。



    褚嬌嬌美目眯起,仿佛對於廖一堅的冒犯並不在意一般,臉上笑意不減道:“廖門主啊,您大人有大量,怎會跟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呢?我們家拂柳那丫頭可是時常跟我念叨您呢!要不您看在拂柳的麵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如何?”



    廖一堅嗤笑一聲道:“你是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嗎?還看在拂柳的麵子上,一個妓女有什麵子,老子我今天……”



    不等廖一堅說完,褚嬌嬌已經收起笑意,渾身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寒聲說道:“廖一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忘了我風雅閣到底是幹什的了嗎?現在立刻給老娘滾出風雅閣,否則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褚嬌嬌是什人,多年前就已經名震江湖,豈是西河門這些泥腿子可比的,就算是廖一堅他能不能接得住褚嬌嬌一招都不好說。如今褚嬌嬌徹底暴怒,散發出來的氣勢逼得廖一堅冷汗直冒,心猶自不服,但身體已經本能的有些顫抖起來。廖一堅嘴巴張開又閉上,好半晌後咬牙說出一個“走”字後便在褚嬌嬌冰冷的眼神注視下,帶著西河門的人離開了風雅閣。



    西河門的人離開後,褚嬌嬌轉臉麵向吳適,隻不過滿臉的寒霜已經變成了燦爛的微笑,說道:“吳幫主,您呢?”



    廖一堅的狼狽模樣讓吳適開心極了,此刻見褚嬌嬌跟他說話,他連忙拱手道:“今日多謝老板娘解圍,我這剛剛一時氣氛掀了桌子,今日風雅閣的損失我一定原價賠償。”



    褚嬌嬌掩嘴輕笑道:“區區杯杯碗碗的,哪用得著您賠償。倒是奴家壞了鹽幫的事情,不如讓奴家略備酒菜請鹽幫的兄弟們開心一下。”



    褚嬌嬌是客氣一下,吳適又怎敢真的接受,他連連擺手道:“豈敢豈敢,本來我今日也是要招待一下我們鹽幫貴客的,還請老板娘派人把好酒好菜都拿來,再請幾位姑娘來給唱唱小曲助助興。”



    褚嬌嬌盈盈一禮,便叫人去準備了。不多時酒菜上齊,又來了二十幾名清倌坐陪。



    吳適來到紀洪博麵前笑著說道:“今天讓紀兄見笑了,這薄酒佳人就當是小弟把你騙來助陣的賠罪了,還請紀兄一定吃好喝好玩好!哈哈!”



    紀洪博不是很喜歡吳適這人,因為這人雖然看著粗曠,實則心思細膩,頗有城府,但現在人家將禮數做足,他也不好發作,隻好無奈點頭,承了吳適的謝意。



    吳適見紀洪博沒有反對,心下十分高興,繼而轉頭問聶全道:“這位兄弟與紀兄交好想來必然不是無名之輩,不知兄弟如何稱呼?日後相逢於江湖也好有個照應!”



    聶全也不喜歡這人,但還是回道:“在下區區無名之輩,賤名不提也罷!”



    吳適現在很是高興,也不在意聶全的無理,繼續說道:“既然兄弟不便告知,那也無妨,不知兄弟相中了哪位姑娘,我讓她坐陪如何?”



    聶全聽吳適這說,臉上露出古怪笑意,伸手一指,道:“我要她!”



    吳適順著聶全的手指看去頓時尷尬起來,說道:“兄弟呀!不是老哥哥我不幫你,隻是這女子可是風雅閣的老板娘,我這……”



    一直關注著眾人的褚嬌嬌自然看到了也聽到了吳適跟聶全他們說話。鼎鼎大名的一丐紀洪博,她自然是認識的。這也是她剛剛沒有對吳適發飆的原因。不過令她疑惑的是紀洪博身邊的那個壯年漢子。不知為何,雖然她所處的位置隻能看到那人的側臉,但那人還是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此刻見那人指明要她坐陪,不由更加好奇了,要知道剛剛她可是僅僅通過釋放威勢就將廖一堅嚇走了,這人竟然還敢做此不敬之舉,難道是有所依仗?一念至此,臉上露出職業化的微笑,嫋嫋款款地走向了聶全。



    “兄弟,要不我們換一個姑娘吧,這老板娘老哥哥我搞不定啊!”吳適還在努力勸說著聶全之時,褚嬌嬌已經來到了聶全身前。



    褚嬌嬌和聶全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旁邊的紀洪博和黎曉樂詫異地看著兩人,那吳適和高堂主更是冷汗直冒,生怕這姑奶奶再次暴怒。



    端詳了聶全好半晌之後的褚嬌嬌突然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是?”語氣之中的激動之意任誰都聽得出來。



    紀洪博和黎曉樂詫異地看著他們從未在聶全臉上看到的有些憨厚的笑容。就聽聶全說道:“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仿佛觸動了褚嬌嬌的神經,在足足愣了三個呼吸之後,褚嬌嬌猛地撲到了聶全的身上,死死地摟住了聶全的腰“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小全子,真的是你,小全子呀!這多年啦,這多年你到哪去了呀!袁老大死了,高微昏迷不醒好似一個活死人一般,李剛失蹤了,佟儉和屠幽也走了。你們都不要我了,你們都不要我了呀!”



    吳適和高堂主已經震驚得嘴巴都快掉下來了,眼前這個哭得跟個小女孩一樣的女子真的是那個僅僅通過氣勢就將廖一堅驚走的人嗎?其他聽到哭聲看過來的風雅閣姑娘們更是不住地揉著眼睛,仿佛是不相信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一般。



    聶全輕輕拍著褚嬌嬌的後背,柔聲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這不勸還好,這一勸讓褚嬌嬌哭得更大聲了。



    聶全既尷尬又無奈,隻得說道:“先不要哭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褚嬌嬌這才停止了哭泣,在聶全的身上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對吳適說道:“奴家得遇故人情難自已,倒是有些出醜了。奴家有些話想與我這故人獨自聊聊,失理之處還請吳幫主見諒。”



    吳適哪敢說個不字,直說道:“哪哪,老板娘自便,自便就是!”



    褚嬌嬌也不再多說,拉起聶全就要走。聶全則是無奈道:“紀前輩您稍等片刻,我與她有些話要說,去去就回。曉樂,你陪前輩呆一會!”



    紀洪博麵帶玩味之色地說道:“你去吧,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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