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慘勝

類別:未分類 作者:朋樂 本章:第三十四章 慘勝

    翌日,荊不破看著城下再次集結的祈巫族士兵心中一片冰涼。



    胡靈心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再出手,但還是登上城頭,以此激勵守軍士氣,但收效甚微。直到聶全也出現在城頭後,原本士卒低落的士氣才有了明顯的好轉。



    隨著祈巫族進攻的號角響起,祈巫族的大軍再次朝著邢陽城衝來。



    小文手中緊緊握著原本屬於老兵的長槍,雙目赤紅地看著不斷接近的蠻族軍隊,長槍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砸在地麵,發出鏘鏘之聲,嘴再也抑製不住地低吼道:“殺!”長槍每敲擊一次,便喊出一聲“殺”。慢慢的,小文身邊的士兵受到小文的感染,也學著他一樣。漸漸的低吼變成了嘶喊,聲音越來越大,就連那剩下的一千江湖人也跟著喊了起來。整整四千人,一聲殺字仿佛匯聚在一起,聲傳四野,震懾人心。就連進攻的祈巫族士兵也不免有些膽寒。



    荊不破本來還想鼓舞一下士氣,但見此場景,從軍多年古井無波的心態竟也激蕩起來,恨不得立刻拔出長刀,跟蠻族生死一戰。眼眶濕潤下不由感歎軍心可用。



    慘烈的攻城戰再次展開,這一次在邢陽守軍破釜沉舟的士氣之下,祈巫族在付出兩千士兵生命的情況下愣是沒有人可以站在邢陽城頭。紮伊爾早就已經氣得將頭盔摔在地上,嘶吼著進攻,但沒有用,無論祈巫族如何猛攻,邢陽守軍倒下多少人,祈巫族的士兵始終無法占據城頭。有些勇猛的祈巫族士兵哪怕是登上城頭後,也會被不要命的邢陽守軍殺死。



    齊勒是一名祈巫族部落中有名的勇士,當他登上城頭後險險躲過了一把向他刺來的長槍。他本能地揮刀向攻擊他的那名邢陽守軍砍去,在他的視線,那名士兵看起來不過隻有十多歲,還是一個半大孩子,但他不在乎,他隻想要了他的命。一刀砍下那人的胳膊,可還沒等他高興,那名被他砍下胳膊的少年士兵扔掉長槍,用另一條完好的胳膊將他死死抱住,直接躍下了城頭。齊勒隻來得及喊一句瘋子,便跟那名守軍一起從高高的城牆上摔下,在臨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一名跟他一個部落,從小長大的朋友被他砸成了一坨軟塌塌的肉餅。戰鬥一直在進行,長長的邢陽城牆下鋪滿了祈巫族士兵的屍體。



    一名邢陽城守軍的長槍已經被打掉了,肚子也被祈巫族士兵的大刀劃開了,腸子都流了出來,可他卻是死死地抓著那名祈巫族士兵,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任憑那祈巫族士兵如何慘呼,他就是不鬆口,直到兩人雙雙咽氣,他的嘴都沒有鬆開。



    紮伊爾歇斯底地將所有步卒都派了出去,隻留下五千騎兵守護自己。他今天一定要將邢陽這塊難啃的骨頭拿下。



    錢勇在一旁勸道:“大帥,我們可以徐徐圖之,這樣大軍壓上,就是勝了可能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值得呀!”



    紮伊爾哪還聽得進去,一把抓住錢勇的衣領道:“我堂堂八萬大軍,竟然拿不下一個區區五千人守衛的小城,這要是傳到其他幾路大軍的耳朵,我就是一個笑話。今日我必須要拿下邢陽城,你要是敢再說半個字,我現在就砍了你!”



    錢勇無奈,隻能心中腹誹無智莽夫,這樣的人要不是憑借著他自身強大的部落勢力,根本就不配做這一路主帥。



    雖然邢陽這邊一直保持著優勢,但他們能戰鬥的士兵卻是越來越少了。本來人數就是劣勢的邢陽守軍為了守衛城牆根本沒可能輪流休息,現在的邢陽守軍完全是憑借著士氣與意誌在戰鬥。聶全他們這些江湖人宛如變成了堵河堤的石頭,哪出現了守城的缺口他們就到哪,可是邢陽城牆的防線太長了,根本不是聶全他們這幾個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就能夠守得住的。



    荊不破看著己方不斷倒下的士兵,心都在滴血。良久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對身旁的胡靈心說道:“靈心仙子,你先走吧!”



    胡靈心皺眉道:“荊將軍,守不住了?”



    荊不破無奈點頭。



    胡靈心咬牙道:“我不走,哪怕最後戰至一兵一卒,我也不會走!”



    荊不破不想這位如同仙子一般的人物落得個身隕的下場,勸道:“仙子,快走吧,你保留有用之身還能為我們報仇。若是你也死在這,誰又會為了我們這邢陽守軍和百姓報仇啊!”



    胡靈心堅定地搖頭,正要說話,突然發現竟然有人從城內不斷衝上城頭。胡靈心對荊不破說道:“荊將軍,這些是什人?”



    荊不破順著胡靈心指著的方向看去,就見越來越多百姓打扮的人紛紛衝上城頭,撿起地上的武器向蠻族殺去。荊不破愣住了,他也很詫異,直到傳令兵來向他稟報,他才明白這是怎回事。



    傳令兵告訴荊不破,這些人都是城中的流民和百姓,他們要跟守軍一起守衛邢陽。荊不破和胡靈心的眼睛濕潤了。軍民同心,哪怕今日城破,他們也是雖敗猶榮,邢陽之戰也必然會被載入史冊。



    荊不破的眼神堅定起來,也不再勸說胡靈心,而是抽出佩劍對胡靈心說道:“靈心仙子,接下來邢陽守軍就由您指揮了,我要與我的兄弟們一起殺蠻子去了。”說完不管胡靈心在身後如何呼喊,荊不破提劍義無反顧地衝向了城頭。



    從清晨到正午,慘烈的戰鬥一直在進行,祈巫族的士兵不停地倒下,之後又有人踩塌著同伴的屍體向城牆上衝。邢陽城的百姓更是源源不斷地趕向城牆,一批百姓倒下去,又有一批百姓衝上來,甚至衝上來的百姓之中竟然還有老翁和婦人。他們都知道蠻族的可怕,但正是因為蠻族可怕,為了保護邢陽城中的家人,他們才更要把邢陽城守住,死也要守住。



    胡靈心焦急地看著守城戰。荊不破已經加入了戰鬥,她作為現在邢陽城的指揮者隻能默默關注著戰鬥。



    轟隆隆,突然天上響起驚雷。胡靈心抬頭看去,不知何時,天空已經陰雲密布,眼看就要下一場大雨了。胡靈心喃喃道:“老天爺,你是要哭了嗎?難道你也看不下去了嗎?”



    伴隨著驚雷,雨終於下下來了,可這並不能阻擋祈巫族進攻的步伐。胡靈心的視線受到大雨的影響已經無法清晰地觀察戰場了。可她依然在朦朧中看到蠻族中軍的騎兵仿佛是開始調動起來,向著東方發起了衝鋒。胡靈心的心泛起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難道是援軍到了?之後她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暗道怎可能這快呢!隻是在轟隆隆的雷聲中漸漸傳來一絲不一樣的聲音。胡靈心凝神望去,朦朧中看不真切,但好像是有一批騎兵向著蠻族中軍衝去。



    城頭之上,視力很好的小文突然高喊道:“援軍來啦!是晉雄大人來啦!”



    荊不破聽到小文的這聲大喊,在砍倒一個蠻族士兵後,凝目遠眺,當真看到一批騎兵。心下大喜道:“兄弟們,我們有救了,援兵來啦!”城牆上的士兵和百姓在聽到援軍來了之後氣勢再次暴漲。



    修為再次精進的聶全也跟著望了過去,遠遠地看著援兵中的晉字大旗後,他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好似破風箱一般,本就被他殺得膽寒不敢靠近的祈巫族士兵更是又退了幾步。



    聶全身形一展,猶如大鵬一般再次掠下城頭,順便毀掉一架衝車。城下士兵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紛紛嚇得後退,直讓出了一條道路。黎曉樂見自己師父又躍下城牆,急得她喊道:“師父,你幹什去?”



    已是落在地上的聶全哈哈大笑道:“搶人頭!”



    從來沒有聽到過聶全如此大笑的黎曉樂雖然有些懵,但她也能從聶全的話中聽出她師父此刻的暢快心情。



    原本晉雄的部隊還需要兩天才能感到邢陽城,但當他收到蠻族大軍進攻邢陽城的信後便舍棄了輜重和步卒部隊,帶著僅有的兩千騎兵快馬加鞭奔赴邢陽城,這才能夠提前趕到。晉雄不知道現在邢陽城有沒有丟,自己來得是否及時。借著雷聲的掩蓋,一路疾馳,直到他已經看到了邢陽城,才被祈巫族遊騎探子發現。



    晉雄不敢耽擱,直接下令騎兵衝鋒。紮伊爾在剛聽說邢陽城援兵到來的時候還有些措手不及,但得知隻有兩千騎兵後大手一揮,直接派出三千騎兵阻擊晉雄。



    這些年,晉雄曆經戰陣洗練,刀法已經越發出神入化。見對方騎兵衝來,抽出聶全給他打造的那把大刀,朝著祈巫族騎兵衝去。此刻他為箭頭,一路披荊斬棘,但奈何雙方實力差距著實太大,勉強殺穿了祈巫族騎陣後,自己這邊的隊伍已經是被衝擊得七零八落。他沒有辦法,隻得大喊一聲:“兄弟們,跟我衝!”之後帶著身後勉強維持著隊形的一百多名騎兵衝向紮伊爾所在的中軍。



    紮伊爾頗為不屑地一撇嘴道:“螳臂當車,來人,給我……”還沒等他發號施令,便發現大雨之中一人正向著他飛速而來,所過之處竟然沒有一名祈巫族士兵敢與之抵抗,皆是紛紛散開。那人的身影他太熟悉了,昨天夜還因為這人做了噩夢。驚懼之下,到了嘴邊的命令變成了“來人,來人,快點把他攔住!”



    行進之中,晉雄心中忐忑,暗道自己這次太衝動了,沒想到自己家的騎兵與蠻族騎兵之間的差距會如此之大,自己這百來人怕是沒有辦法建功了。正準備迎接下一輪騎兵的晉雄突然發現對方的騎兵動了,對方大約分出了一千騎兵,卻不是朝著自己這邊而來,而是朝著邢陽城的方向衝去。他順著騎兵衝鋒的方向看去,就見一人雙手提刀,一路奔襲而來,所過之處蠻族士兵盡皆避開,竟無人阻攔。當那人與騎兵相交之時,就見身形一矮淹沒在了騎兵軍陣之中。緊接著便不停有戰馬摔倒,近千騎兵竟被一人殺得亂作一團。



    聶全故技重施,輕而易舉地衝出了對方衝鋒的軍陣,一刻不停地朝著紮伊爾急掠而去。



    晉雄見那人毫發無損地穿過了敵方軍陣,不由大喝一聲“好漢子”,言罷帶著自己的騎兵,不理身後追擊的祈巫族騎兵,也是疾速奔向紮伊爾。



    紮伊爾這一刻慌了,他大喊道:“來人,來人,快點保護我!”他這一喊不要緊,卻是把自己暴露給了晉雄和聶全。



    晉雄大喝道:“兄弟,看到那個人了嗎?跟我衝啊!”



    聶全也是眯起雙眼,死死盯著紮伊爾。



    紮伊爾慌亂之下後背汗毛乍起,仿佛是被野獸盯上了一般,冷汗都流了下來。



    錢勇也不複淡定神色,不知道為什,在近距離看到聶全後,他總覺得這個身影十分熟悉,仿佛是在哪見過一般。他身後一名護衛一把將錢勇拉上馬,轉身就跑。



    錢勇一怔,大喝道:“你幹什?”



    護衛麵無表情道:“大祭司有命,如有突發情況,一定要將先生安全帶回。”



    錢勇不甘心道:“可是!”



    護衛依然麵無表情道:“先生,這些人擋不住那人,就連我也擋不住他。紮伊爾大帥活不了了,我們敗了。”



    錢勇沉默了,這個護衛是天機特意安排給他的,但他清楚知道眼前這個護衛的厲害,那可是能夠亂軍中取上將首級的角色,如今他說紮伊爾必死,那紮伊爾就是必死。



    錢勇不甘心,布局了這長時間,這好的機會硬是被紮伊爾這個草包的一頓胡亂指揮給破壞了,更是連他紮伊爾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難道這武國的氣數還沒盡嗎?



    聶全遠遠見到一個文人打扮的中年人被帶走,雖然他覺得那人很眼熟,但也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不過不要緊,隻要這個大官沒走就好。



    轉眼之間,晉雄帶著人已經殺到了祈巫族中軍之前。



    紮伊爾喊道:“快,擋住他們!”



    與此同時,聶全也已經殺入中軍之中。



    紮伊爾又大喊道:“殺了他,快殺了他!”紮伊爾亂了,不知該阻擋哪一方的騎兵更加亂作一團。



    晉雄一方與祈巫族騎兵焦灼地戰在一起。本來騎兵最忌陷入停滯,但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陣型了,完全是靠著個人勇武一決勝負。



    聶全殺入中軍,所過之處殘肢鮮血飛濺,直殺得昏天黑地。聶全邊走邊殺,沒走一步都有數名騎兵和戰馬倒下,一點點匯聚,已經宛若一個肉山。聶全的雙刀已經全部崩斷,但他還在不停地手起刀落。終於,聶全麵前的祈巫族騎兵崩潰了,他們被嚇破了膽,停下了攻向聶全的腳步,開始潰散。聶全也在對方潰散的縫隙中找到了紮伊爾。



    兩人目光對視,紮伊爾嚇得臉色煞白,騎上自己的戰馬就要逃。聶全哪會讓他逃走,飄渺無蹤展開,一個閃身便掠至紮伊爾身邊,手中斷刀高高揚起,一招斬將,將紮伊爾人頭斬下。聶全抓起人頭,一步一步走到肉山之上。將紮伊爾人頭高高舉起,運起全身真氣,暴喝出聲:“敵將已死!”聲音之大就連天雷都遮掩不住。



    整個戰場不論是祈巫族士兵還是邢陽守城士兵百姓,在一瞬間竟全都沒有了任何喊殺之聲,一片靜寂之中,隻有“敵將已死”四個字還在戰場之上回蕩。



    看著站在屍山之上,渾身浴血的聶全,祈巫族士兵亂了,失去了主帥的他們瞬間喪失了再戰下去的士氣,開始向四方潰逃,武器輜重丟棄無數。



    城牆之上,無論士兵還是百姓無不高聲呼喝、相擁而泣。荊不破癱軟在地,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胡靈心閉著眼睛,眼角留下一滴眼淚,或許是喜悅,或許是感傷,又或許是無奈,恐怕此刻她的心情她自己也說不清吧。



    晉雄下馬走到屍山之下,看著還在高舉著紮伊爾頭顱的聶全整整出神,眼前這人好生眼熟,半晌之後,晉雄有些激動地問道:“聶兄弟,是你嗎?”



    聶全灑然一笑,回道:“晉兄,別來無恙!”



    邢陽城斬殺蠻族西線主帥紮伊爾,擊退八萬蠻族大軍的消息像風一樣傳到了武國的各個角落。這場戰鬥可謂是蠻族入侵以來取得的最大的勝利。



    鷹愁關中,天機並沒有因為西線的潰敗而惱怒,反而是安慰起了逃回的錢勇。在錢勇離開後,他默默盤算道:“紮伊爾死了,那他的部族也就應該回歸到祈巫族的懷抱了。聶全,我還真應該謝謝你為我們除掉了一頭白眼狼,從此以後我們祈巫族內部將再也沒有不和諧的聲音了。你倒是幫我省卻了不少的麻煩。這下西線的軍隊也就真正為我們所有了。那接下來就應該集結兵力拿下中州了。”



    邢陽城之戰過去了半月。半月前,遠在並濟城的蘇大有和玄熔煙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發現祈巫族退軍了,之後他們便收到了邢陽城大捷的消息。問詢之後,他們立即帶著那一萬人返回了邢陽城。在見到邢陽城慘狀以及守城的五千守軍僅剩八百人的時候更是痛心疾首。這半個月,晉雄他們忙著撫恤士卒等事情,直到現在才真正跟聶全坐在一起敘舊。



    “臭小子,把我叫來就算了,竟然把我扔在這邢陽城,叫我等你這多天。扔在邢陽城就算了,偏偏趕上蠻族進攻,你小子還把兵都帶走了。要不是聶全那小子夠猛,我這把老骨頭就交代在這了。”紀洪博每說一句話就狠狠地敲一下蘇大有的腦袋。蘇大有倒是邊跑邊躲,卻是怎也躲不開。



    眾人哈哈大笑著看著這對師徒,他們倆的嬉鬧倒是衝淡一些沉重的氣氛。好不容易,紀洪博終於出完了氣,坐了下來對著滿頭包的蘇大有吹胡子瞪眼。



    玄熔煙摸了摸已經長出了山羊胡的下巴,對聶全說道:“聶全,這回你重出江湖,應該不會再躲起來了吧。我可是聽說你現在可是敢跟天機叫板的狠人!”



    晉雄插話道:“怎,玄兄又手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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