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還是京郊那座六千三百三十級台階的山峰。

    明月高懸，小五一個人輕飄飄地在台階上走著，一步過去便是一道虛影，轉瞬就消失在視線盡頭。

    不過片刻功夫，山頂的涼亭已經清晰可見，那嫻靜坐著的女子也早已倒好了清茶，在等待來客，直到小五出現在目光所及之處。

    林棲月看到了來人，一邊思索著她的來意，一邊緩緩地說道：“靜瑤。不是說了我明天就下山嗎？”

    小五一點也不客氣地端起茶杯飲盡，笑得像隻偷腥的小狐狸：“事情都扔給老二了，我就先來看看你。”

    林棲月對她這般懶散也有點失笑：“怎不和二先生一起過來，倒是顯得我失禮了。”

    “沒事，是他失禮，但他有事在身，不來也在情理之中，就請你不要怪罪。”

    “嗯，不怪罪。”

    “好耶，流程走完了。”小五高興地一拍手，然後倏地起身，一把抱住了林棲月，“嗚嗚，月月，我好幸福！”

    林棲月俏臉微紅，輕輕咳了一聲：“瑤瑤，我是你師叔。”

    小五更加興奮了：“那不是更好？”說著還蹭了蹭林姑娘的臉頰，兩張嬌嫩柔軟的臉貼在一起，讓林棲月的臉色越發鮮紅。

    瑤瑤的身體好軟，好想抱緊一點。不行，我，我下不去手。但是好想啊。

    若是有人站在小五的身後，會發現林棲月環過來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直到小五心有所感，加上情之所至，手上更加用力，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林棲月才像是得到了滿足一般，發出了一聲失神的喟歎。

    “師叔~”

    林棲月的聲音喑啞而柔和：“沒良心的。現在知道叫師叔了。”

    “師叔，你這話說的好幽怨哦，好像我們做了什少兒不宜的事情一樣。”

    “什，是少兒不宜？”

    “咳咳。師叔，既然這就是你家，怎都沒和我們說一聲，不然我們早就可以將這的人帶入天都秘地了。”小五僵硬地轉移話題。

    林棲月睨他一眼，風情萬種，但說話時又低下了頭，顯露出幾分脆弱，道：“我在猶豫啊，猶豫要不要跟你們說。”

    “猶豫？”

    “嗯。現在的楚國很平靜，平靜地不像一個修行世界。因為這的人修為都不高，那些毀天滅地的手段，在這從來不曾出現。我貪戀這種平靜，能撫平我的心境，這是我的私心。但我也知道，我不該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幫別人做決定。楚國畢竟不是我一人的楚國，這有千千萬萬的國民，他們也有著自己的想法，也會有自己的選擇。”

    “所以……”小五接了一句，但沒說完。

    林棲月平靜地笑了，學著小五的樣子在她肩頭蹭了蹭：“所以，我沒有阻止那隻貓妖靠近楚國，也沒有阻止監察殿發現這。”

    “你這是在逃避。”小五輕撫著她腦後的長發，說道。

    她知道林棲月的能力，隻要林師叔想，楚國絕不會被外人發現，自然也包括監察殿，那就更不用談他們的到來。

    林棲月並不掩飾：“是的，我在逃避。”

    小五頓時就拿她沒轍了。她不想把自家領導那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毒雞湯喂給林師叔，也不能用達則兼濟天下的觀念來要求每一個人。但是一時之間，她也確實想不出來什反駁的道理。

    脆弱的林棲月實在惹人憐愛，她甚至都不想說一句重話，就怕打擾了美人的自憐。那就是罪過了。

    隻能一個人在那想得抓耳撓腮。

    林棲月發現了她的動作，抓住她的手，有些不滿道：“怎在商燁手下這幾年，淨學些糙漢子一樣的動作？”

    在熟人麵前容易放飛自我的顧靜瑤手腳一僵，這口鍋能讓領導背嗎？能吧？不能嗎？能！想我堂堂【人口發展與改革事業統籌管理協會】五先生，部門淵源，讓領導背鍋不是常規操作嗎？

    “啊對。不是不是，我一定改。師叔，聽說那個單辛找上門來想和你聯姻？”

    “單辛，是誰？”林棲月迷惑，“我隻知道一個叫單夜的，算是自小定下的婚約。那時我還不知事，不過前幾天也解除了。說起來，這個單夜的名字，和你們商大人倒還有幾分相似。”

    林棲月說著，自己倒是先笑了，一個是【天殿】驚才絕豔的傳人，年紀輕輕就位列【七卿】，掌管【天都殿堂】一殿大小事務，多年來統攝【協會】，從籍籍無名到威震八方，早已為天下人所信服。而另一個則是連智力都不健全的殘疾人，甚至一時間她都想不起來這人有何特點。

    何況年齡也對不上，商燁成名比她還早，距今已近二十年，而彼時，單夜都不知出生了沒。所以即使兩個名字讀起來略顯相似，但顯然不是一人。

    平日間她倒是從未曾將這兩人聯係到一起過。今天，怕是因為瑤瑤的到來，讓她多想了吧。

    突然，林棲月神色一肅，旁邊的小五也是瞬間凜然。二人看著東邊的方向，從楚國之外的荒原，有強烈的術法餘威隱隱傳來。

    “是貓妖。”林棲月眼睛一眯。

    ……

    時間往回倒一點，從路邊撿來的李清蘇任勞任怨地在商燁身後推著輪椅，緩緩地朝單家老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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