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絨的窗簾束起,黃昏的光線灑在房間中。
望著遠處森林的女性回過頭,神情平靜,黑色的頭發梳理整齊,散開再身後。
她深藍色的眼睛好像忽然被燭火點亮,輕聲喚道:“肖恩。”
眼淚流了下來,肖恩走上前,走過來開門的詹金斯牧師身邊,走向瑪雪利爾夫人,看著她的麵龐。
肖恩已比自己的母親高了,她伸手圈住母親的脖子,將她緊緊地抱住。
“你真的長大了很多呢,和在信說的一樣,比我高了半個頭。”瑪雪利爾夫人笑道,臉上並無悲傷。
“......”肖恩的眼淚不斷流了出來,瑪雪利爾夫人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像在哄小孩。
忽然,她咳嗽了幾聲,詹金斯牧師連忙拿給她一塊手帕。
肖恩被劇烈的咳嗽驚起,抓著瑪雪利爾夫人手臂的雙手陡然鬆開了。
瑪雪利爾夫人猛烈地咳嗽著,用手帕按住嘴部,不斷地咳嗽著。
詹金斯牧師撫過瑪雪利爾夫人的後背,到她快停下來的時候遞來盆子,瑪雪利爾夫人把手帕捏成一團扔進簍子中,在盆子中洗手。
淡淡的紅絲劃過水麵,肖恩握著瑪雪利爾夫人的手腕。
術已經回來了,肖恩讓術的力量在她身體中流過,絕望地發現確實是詛咒。
難道沒有消除詛咒的方法?應該有,肯定有,肖恩心期望著的和事實截然不同。
“能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瑪雪利爾夫人說著拉住肖恩的手,走到床邊坐下。
“我先離開。”詹金斯牧師說道,肖恩回頭看了看他,露出感謝的神情,詹金斯牧師回以了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和瑪雪利爾夫人常露出的何其相似,這多年,母親改變了詹金斯啊。
“曼法瑪爾的情況怎樣了?”瑪雪利爾夫人問道。
肖恩皺起眉頭:“不要提曼法瑪爾。”
“為什?”瑪雪利爾夫人自問自答:“因為是克斯蒂娜要害我?”
“克斯蒂娜已經死了。”肖恩說:“多爾德也是,還有祖父。”
“這樣啊。”瑪雪利爾夫人一點兒也不驚訝似的,反倒說道:“這就是下場,不管是父親還是克斯蒂娜一家。活著的隻有密涅瓦?”她問道。
“嗯。”肖恩說:“大皇子要奪位,教廷派人壓製他,應該沒事的。”
“所以你扔下一切到這來了?”瑪雪利爾夫人問道。
“你是不是隻能到明天了?”肖恩沒有回到反問道。
她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她必須清楚地麵對自己。
“你還沒有離開教廷,本應該在曼法瑪爾作為大師耳目解決一切事情。”瑪雪利爾夫人的語氣嚴肅道:“那是你的責任,不是嗎?”
肖恩搖了搖頭。
“不過,我不怪你。”瑪雪利爾夫人抬手摸了摸肖恩的臉龐:“最後一天,我們一起度過吧。”
肖恩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無聲地哭泣,瑪雪利爾夫人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淚:“你還是和小孩子一樣。”
她問肖恩這些年過得怎樣,即使每周都有寫信,她還是想聽肖恩親口說。
肖恩不想講述自己的事情,想聽瑪雪利爾夫人這些年都在做什,但瑪雪利爾夫人裝作生氣的樣子,肖恩隻得說起教廷的事情。
“說起來,你是坐馬車來的?”瑪雪利爾夫人問道。
“......忘記了。”肖恩說,才想起約翰的存在。
“什?”瑪雪利爾夫人的視線無法從肖恩臉上移開。
兩人皆沒有實感——這會是最後一天的實感。
詹金斯牧師不久後上來敲門,說晚餐時間到了。
肖恩摟著瑪雪利爾夫人的手臂走下樓,約翰和詹金斯牧師坐在沙發上,似乎談得很投機。
“說什呢?”瑪雪利爾夫人問道。
“術的話題。”約翰走上前,牽起瑪雪利爾夫人的手背,輕輕一吻:“初次見麵。”
瑪雪利爾夫人:“謝謝你送肖恩來。”
肖恩為瑪雪利爾夫人不善的語氣感到疑惑,或許約翰聽不出來,但她和詹金斯牧師都清晰地分辨了出來。
餐桌上約翰向瑪雪利爾夫人問出的問題不是被無視就是得到冷淡答複,肖恩忍不住幫被約翰解圍,約翰卻不在意似的依舊說著話。
晚餐結束後,瑪雪利爾夫人一般會在外室讀書和休息,今天卻說要和肖恩出去走走。
“你就不用跟來了。”她對接過男仆拿來的外套的約翰說道:“有愛德就夠了。”
肖恩隻能露出抱歉表情,約翰在身後擺了擺手,讓她快去。
月亮出來了,風的溫度也正好,肖恩和瑪雪利爾夫人走在瑪雪利爾的平原上,詹金斯跟在幾步之外。
“我走了,瑪雪利爾就隻能交給你了。”瑪雪利爾夫人說:“你有沒有怪我?”
“什?”肖恩問道。
瑪雪利爾夫人:“把這些都給你,讓你承擔。”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肖恩說,“必須承擔的責任和自己的願望是兩回事,但是我不怪你,因為人必須承擔責任。我是瑪雪利爾公爵,管理瑪雪利爾地區是我的責任。”
“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長大了。”瑪雪利爾夫人笑道,露出欣慰的表情:“可是還有不成熟的地方。”
肖恩不解。
“你為什要和阿托珀勒的王子混在一起?”瑪雪利爾夫人道:“這是給你自己帶來麻煩。”
“約翰不是麻煩。”肖恩說:“他人很好,是我在教廷最好的朋友,我非常感謝他。”
“僅此而已?”瑪雪利爾夫人道。
“......還能有什?”肖恩問道。
“愛德。”瑪雪利爾夫人說。
詹金斯牧師被迫走上前,在肖恩耳旁說了一句話。
“欸?”肖恩下意識地吐出這句話,臉上露出疑惑表情,好像找不到答案。
“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從曼法瑪爾離開,和你的父親結婚了。”瑪雪利爾夫人說道,“你也要考慮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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